(一)
中秋剛過,地里的苞谷剛剛開始黃殼,漫溝的柿子已經(jīng)泛紅,深山區(qū)農(nóng)民整天在山上忙收忙種。這天上午,黃炳中帶著16歲的獨生子兒子八哥正在地里種豌豆,6個穿黑昵子軍裝,帶著大頭帽子的保安團丁,在苞谷地里一字形擺開,悄悄向八哥包抄過來。還沒等八哥明白是咋回事,一聲“不許動,再動打死你。”兩個保安團丁用槍瞄準指著,4名團丁分兩撥將八哥和黃炳中牢牢地摁倒在地上。
“你們這是咋了?啊!”黃炳中和八哥問。
“不許亂動,老實點。”
“我們也沒犯法,你們這是干啥?”
“犯沒犯法你們自己知道,狡辯也沒用。”
幾個團丁說著說著就把兩個人五花大綁了起來。
“走,回你屋里去?”黃炳中和八哥再也沒有反抗。八哥想:面對荷槍實彈的保安團丁,反抗也沒有用,事情總會弄明白的。
黃炳中家在毛坪黃家大屋場下邊,葉家溝口,三間爛毛草屋座南朝北蓋在一片樹林下邊。妻子江小秀正在道場上曬早苞谷,見幾個團丁綁著自己的男人和兒子,哭著向黃炳中撲過來。走在前邊的兩個團丁用槍橫著一擋,厲聲吼道:“滾一邊去,老實站在那。”
也許是山里人膽小,也許是那吼聲和槍產(chǎn)生了作用。江小秀兩手掩面,揉著眼睛顫聲哭著問:“他們犯啥法了嗎?”
“老實站著,犯啥法了你們自己清楚,說,東西藏在哪兒?”一個好像是頭目的團丁吼著問黃炳中。
黃炳中不知所措地苦著臉問:“啥東西藏在哪兒?你們要啥嗎?”
啪,啪,小頭目上去就是兩耳瓜子。“還狡辯。你兒子搶劉家女子的銀器貨藏哪了。”
“誰搶誰的銀器貨了。”八哥見說他,急忙插嘴問。
啪,啪,小頭目又抽了八哥幾耳瓜子。“你干的事,你問誰?”
八哥的牙齒打出了血,他吐了一口唾沫說:“我這幾天一直在家?guī)臀掖蠓N豌豆,我見過誰、惹過誰了?”
小頭目一腳踢在八哥的腿彎子上,吼道:“叫你嘴硬,皮作癢啊!”說著解開了腰上的武裝帶。
江小秀見打她兒子,欲追過去護,“你們打哪大點孩子干啥嗎?”一個團丁用力推了她一把,差點摔倒在地上,無奈地在一旁哭。
“我們真的不知道是咋回事。”黃炳中無奈地看著那個小頭目說。小頭目狠狠地用眼睛逼視著他吼,“想抵賴包庇是沒用的。”
“不信讓他們搜吧!家里就那大地方。”八哥理直氣壯地說。
“搜,好,你們幾個給我到屋里搜,挖地三尺也要把贓物找出來。”小頭目一聲吩咐,一個團丁和小頭目看守著道場上的黃炳中和八哥,四個團丁沖進屋里,翻箱倒柜地搜查起來。大概過了1個小時,幾個團丁走出來匯報說:“都搜到了,沒有。”
“沒有,你們把東西藏哪去了?”小頭目仍不甘心地吼。
“咱真的啥也沒干,搜也搜了,叫我們咋說呢?”黃炳中無奈地向小頭目解釋。
小頭目眨巴了幾下眼睛,吩咐說:“把黃炳中放了,把黃八哥帶回城里交差。”
解開繩索的黃炳中向小頭目求情說:“我兒子這幾天真的哪都沒去,你們行行好行嗎?”說著就給小頭目跪下了。江小秀也跑過來跪下哭著說:“放了我兒子吧!”
“說啥都沒用,這是大案子,你們心里要清楚。”小頭目搖著頭示意將八哥帶走。兩個團丁推攮著八哥向小路上走去。
“大,媽,不用害怕,無病不怕喝涼水,到城里說清我就回來啦!”八哥回頭向父母交待后,大步向城里走去……
(二)
毛坪離縣城30多公里路,幾個團丁押著八哥走走歇歇,太陽快落山了才趕回縣城。小頭目向縣衙里巡捕房總管匯報了抓捕、搜查的結果,不容分說地將八哥關進了監(jiān)獄。
八哥雖然聰明伶俐,但畢竟是個孩子。一路上他央求團丁松綁,團丁說是“匪案”,跑了交不了差,只是改綁了一下。從團丁罵罵咧咧地話語里,八哥知道是前幾天清油河一個姓劉的年輕媳婦到毛坪回娘家,在燕子溝口被一個十七、八歲的半大小伙子搶了的事。雖然聽說過這事,但自己那天在江家灣幫舅舅割稻谷,根本是八錘子打不著邊的事。如今,半天空上響炸雷,有人賴著他了,八哥明白問題的嚴重性,雖然饑腸轆轆,可還是憂心忡忡地思索著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姓劉的媳婦被搶的東西并不多,一對銀手鐲,一個金戒指,一對金耳環(huán)。但她是按匪案報的案。又因為她是毛坪劉家大財主劉松廷的女兒劉斐翠,自小在深閨中學針線,很少外出露面。只聽說黃家八哥長的白白凈凈,很帥氣。雖然兩家離的不遠,其實只從背影里見過一次,并不面熟。那天在燕子溝口被一個小伙搶了,也只是看到那小伙很清秀,連嚇帶打,也沒看清是什么模樣,她從個頭上估摸是八哥。劉松廷一怒,就把八哥告到縣衙,并讓伙計引路抓捕。因為是匪案,巡捕房很重視。八哥抓獲后,他們決定連夜進行突審。
三間審訊室里,燃燒著6盞桐油燈。巡捕和錄士端坐在審訊案后,兩邊站著8個保安團丁,被告席前擺設著各種刑具,給人一種很威嚴、膽顫心驚的感覺。
八哥被押進審訊室,只見長著一臉絡腮胡子,滿臉橫肉的巡捕怒目圓睜地坐在那里,掃視屋里的刑具和八名像廟里周倉一樣立著的團丁,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只聽“大姨夫”講故事說過“升堂”的威嚴,可從來沒見過這場面,壯著膽子挺直腰走向被告席。
“你就是黃八哥嗎?”還沒等八哥站穩(wěn),巡捕王魁虎厲聲喝問,嚇的八哥一怔。
“是,是的。”
“家住哪里?”為了在氣勢上給八哥以震懾,王魁虎更加重了語氣。
“家住白陽關保,毛坪村。”八哥看了一眼審訊人,用平和的語氣回答著。
“家里幾口人?”
“父親,母親和我三口人生活。”
“今年多大年紀?”
“屬猴的,今年16歲。”
“小小的年紀,不走正道,你最近干了啥事?”
“報告長官,我是本份的農(nóng)家孩子,這馬上秋忙了,我最近一直在家?guī)透赣H種莊稼。”
“啪”王魁虎一拍驚堂木,吼道:“不說實話,想咋?”
“長官,我說的是實話。”八哥一臉無奈的說。
“抓你來總是有原因的,你還敢抵賴?”
“我不是抵賴,是真話。”
“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給我打。”王魁虎扭過頭,手一揮,兩名手執(zhí)皮帶的團丁,立即披頭蓋臉地向八哥抽來。一聲聲皮帶聲伴著八哥的慘叫,讓這個人間地獄更顯示了它的丑惡和兇殘……
(三)
八哥被拉走后,黃炳中和江小秀抱頭哭了一場。尋思可能是劉家的案子冤枉了八哥,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找在八龍保當保長的大姐夫胡必盈商量解決的辦法。
胡必盈上午帶著兩個大兒子種了一上午豌豆,吃過午飯正在家里睡午覺,妻子江大秀在院子里正給孩子納鞋底。黃炳中滿臉愁容地喊“大姐。”江大秀抬起頭見是黃炳中,急忙讓坐。“呵,是小妹婿呀,沒吃飯吧,到屋里坐。”把黃炳中讓進堂屋,江大秀急忙去喊丈夫胡必盈。
胡必盈揉著惺忪的眼睛來到堂屋,見黃炳中一臉的苦像,猜想不是什么好事,即問,“有什么事?這正中午趕過來?”
黃炳中邊接過江大秀遞過的茶水邊答到“唉,人倒霉,放屁都打腳后跟。八哥天天和我一塊干活,出事那天他還在給他舅割稻子。巡捕房硬說劉家搶劫案是八哥干的,今上午把人都帶走了。”黃炳中哭喪著臉說。
“是劉家指認的?”
“可能是吧!”
“劉家那女子和八哥熟嗎?”
“好像是從來都沒見過面。”
“他們?yōu)槭裁粗刚J是八哥呢?無冤無仇的。”
“不知道!”
“那吧!先回去借幾十塊現(xiàn)洋,明天我們一塊進城去找人,怕就怕八哥頂不住苦打成招了,這事越快越好。”胡必盈邊叮嚀,也打發(fā)黃炳中回去。
黃炳中剛出大門,胡必盈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黃炳中說:“你和劉松廷熟嗎?”
“不熟,都是上溝下鄰的,都認得。”
“你們黃家大掌柜和他關系咋樣?”
“他們兩家都有錢,應該還可以吧!”
“是這,回去先找到大老板,叫晚上到劉松廷家問問情況,最好不要再催這個案子。”胡必盈若有所思地交待。
“行,都是家戶的,我再求求大老板幫幫忙。”說罷,黃炳中匆匆地走了。
送走了黃炳中,胡必盈又和江大秀商量了一會明天去城里找人的事。喝了一會兒茶,又帶著兩個大兒子上坡去種豌豆。
黃炳中回到家里和江小秀商量,把二畝坪地抵押給黃老大,先借了50塊大洋;又請黃老大出面去和劉松廷商量。
黃、劉兩家在毛坪和白陽關一帶是大戶,兩個家族也是老親,劉松廷說只想查清案子,出出那口惡氣,并不想坑害哪一個。暫時可以不催,如果案情屬實,他是輕易不會放過的。
黃老大回家又教訓了黃炳中一頓,要他好好管管孩子,不要給黃家祖宗丟人。未了,叫黃炳中趕快進城找人。
(四)
天剛黎明,太陽還沒在東山露邊,黃炳中即收拾行李趕到紙坊溝,與胡必盈一塊踏上了進城的山路。
50里路,靠兩條腿走,待他們趕到縣城,小城里已開始冒起了炊煙。胡必盈買了煙酒、點心之類的東西找到住在十字路口,在縣衙里當差的侄子胡孝賢,敘說了案情的經(jīng)過。
“聽說了,昨天晚上王魁虎審了一夜,打也不說,上老虎凳也不說,烙鐵燙也不招,人都昏過去幾次,就是沒有一點口供。都說這小子是英雄,這一會還正在給他治燙傷呢?想不到是黃家老表。”胡孝賢帶著稱贊的口味說。
“我娃平白無故的受那樣的苦,咋受的了嗎?”黃炳中流著淚說。
“是這,黃家表叔也不是外人,這事的確是冤枉的。那個劉家女子根本不認識八哥,黃家就這一根獨苗。案子總是能查清的,你人熟,不要讓巡捕房給逼死,折磨死了就行。”
“小叔,這個我知道,話我一定能說到,只是這左右通融還得費些周折。”
“這個我們懂,巧媳婦難做無米之炊,水清無魚,戴斗笠親嘴是不行的。你表叔拿了50塊大洋,麻煩你從中多費些口舌。”胡必盈說著,從腰上袋子里取出了大洋。
“是這吧,我下午給跑跑,你們先在我家玩,我晚上給你回話。”胡孝賢接過錢袋說。
“是這吧,住家里不方便,我們到騾馬店住,晚上再過來。最好能讓我們見一下八哥!”胡必盈邊說邊看了黃炳中一眼,同時站起了身。
“好吧,那就是這。”胡孝賢也站起了身,胡必盈帶著黃炳中出了門,沿著南大街向騾馬店方向走去。
(五)
吃過午飯,休息了一會,胡孝賢裝30塊大洋來找王魁虎。都在縣衙混事,總共就幾十個人,相互之間都很熟。胡孝賢從西院走進中院南邊拐角一間平房,輕敲了兩下門。王魁虎昨天熬了夜,剛睡醒,邊揉眼睛邊開門,見是胡孝賢,忙給讓坐。“是胡老弟啊!坐、坐。”說著邊讓煙,讓茶。“胡老弟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啥吩咐吧!”
“王巡捕太客氣了,我一個跑腿的,見了王老兄叩頭問安都來不及,還敢吩咐。”胡孝賢很恭敬地說。
“你們文人,總是婆婆媽媽的,我這大老粗,只會一說二打,有啥你就說吧!”
“哪王老兄叫說,我就打聽個事。”胡孝賢壓低聲音說。
“問啥事。”王魁虎吐一口煙也壓低聲音問。
“你們昨天夜里是不是審了一個人?”
“嗯,一個姓黃的娃娃,是匪案。”
“招了嗎?”
“沒有,打死都不招,看樣子不像是那娃干的。細皮嫩肉的,只有十五、六歲”。
“王老兄,實話說吧,那是我叔的一個至親,據(jù)說,這娃根本沒有做案的時間。發(fā)案那天娃在他外婆家?guī)兔Ω畹咀。這娃也從來沒見過那女的,一定是指認錯了,你看能不能幫幫忙重新查一下。”
“原告咬死是他,我能有什么辦法?”
“你老兄肯定是有辦法的,這里有30塊大洋,給你做跑路費吧!”胡孝賢從腰間解下錢袋遞給王魁虎。
“呃,這倒不用,咱都是自己人。”王魁虎假惺惺地推辭。
“哎,自己人就不用推辭了,你把娃關照些啥都有了。”
“這事確實難辦,你老弟說了,我不難為那娃,案子拖拖再查吧!”
“那就謝謝王大哥了”。說著,胡孝賢站起了身。
“再坐一會嘛!”
“你忙,我走了。”說著胡孝賢拐回西院,又回到家里。胡孝賢清楚,光給巡捕說好不行,那些團丁看守還得要賄賂好。他又拿了20塊大洋去找看守和那些團丁。
看守所在縣衙一進大門西邊的第三個院子,他進了縣衙門直奔看守所長趙四新的房間。趙四新也是昨夜熬夜睡的剛起來,見是胡孝賢來找,急忙讓進屋里。“昨夜熬到天快亮了才睡,這會還迷瞪瞪的。”
“打攪你了,讓你沒休息好。”
“沒事,沒事,都這時候了,也該起來了。”
“哪就打攪你休息了,這會兒還有別的事吧!”
“沒啥別的事,昨晚審毛坪那小子,都打昏死過去幾次,渾身是傷,我讓醫(yī)生給治療,一會兒看咋樣了。弄不好晚上還得接著審。”
“哦,有口供嗎?”
“這小子年齡小,可也是條漢子,咋打就是半個字也不招。”
“有證據(jù)嗎?”
“證據(jù)個屁,是哪個被搶的婦女指認的。看起來姓黃的小子什么都不知道,似乎像是個冤案。”
“哎,我找你就是說這小子的事,那小子是我叔父的一個至親,據(jù)說根本就沒有做案的時間,可能是冤案,我想托你從中周旋周旋。”
“好兄弟,我們只是負責看守,只要犯人不出事就行,案子還得巡捕房里說了算。”
“是這,扯起來,這小子我還叫老表,是黃家的一根獨苗, 只要你老兄在這里關照著,別讓他吃大苦就行了。”
“這你知道,我手下那幫弟兄我只能說著點,如何關照我不敢給你保證。”
“這吧, 這里還有20塊大洋,你拿十塊買酒喝,那十個兄弟一人再給一塊,拜托你關照點。”
“這不合適吧,我能不睜眼睛收你老弟的錢?”
“咳,話不能這樣說,替人說話為人消災,只要你們手下留情,多關照些,就算看得起我了。”
“呃,不好意思,我替兄弟們謝謝你。”趙四新收起10塊大洋,答應給手下人挨個說一下。胡孝賢連聲道謝,長出了一口氣,又回到了西院。
下午下班胡孝賢回到家里,胡必盈和黃炳中正在等候,胡孝賢說了巡捕房的情況,讓他們先放心回去,以后慢慢再說。黃炳中千恩萬謝地說了許多好話,胡必盈也交待了一番,即回客店去歇息。
(六)
過了兩天,王魁虎又提審了黃八哥,八哥依然是據(jù)理力爭。王魁虎雖然也假惺惺地厲聲地追問、拍案,卻再也沒有動刑。又過了四五天,王魁虎以證據(jù)不足為由,將這個案子撂了下來。
時間一晃,半個月時間過去了,劉松廷又派人來打聽案情,巡捕房推說證據(jù)不足,正在調(diào)查,案子就又放了下來。沒辦法,劉松廷想劉斐翠的手飾是在清油河米銀匠那里打的。即悄悄給米銀匠說,要他注意賣銀器貨的人。
一天,米銀匠挑著銀貨擔子下鄉(xiāng)走到段灣給人打銀器貨,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小伙子拿了一對手鐲,說媳婦嫌樣子不好看,要米銀匠重打一副。米銀匠拿到手里一看,正是劉斐翠的手鐲。問清小伙子的姓名住址,借口晚上有事要回,答應第二天來打。下午趕回清油河王家,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和小伙子的模樣,劉斐翠見個子和特征都很像,即讓丈夫王三喜連夜趕到巡捕房報案。第二天早晨那個姓段的小伙子還在睡覺,人贓俱獲,被保安團的人逮個正著。
帶回縣城一審,段四娃如實招了作案的經(jīng)過。
八月十二那天,劉斐翠一個人回娘家。段四娃從清泉溝走親戚回段灣路過毛坪。翻路溝嶺山梁的時候,剛好與劉斐翠相遇。段四娃見年輕漂亮的劉斐翠一個人拎個送禮的籃子。問“大姐哪里去。”
“回娘家。”
“你娘家在哪?”
“我是劉松廷的大女子。”
“哦,是劉大掌柜的千金呵,來,我?guī)湍懔嘁粫䞍骸?rdquo;
陳斐翠走的正累,見這小伙子人長得很帥,即說:“謝謝,謝謝。”就把籃子遞過去了。
“你在哪住啦?”
段四娃準備說出地址,接籃子的過程中看到劉斐翠的手鐲和金戒指,即閃過一個邪念,他撒了謊。“我是下邊黃家的。”
劉斐翠聽說是本村黃家人,又聽說黃八哥人聰明,長的漂亮,即把段四娃當成了黃八哥,邊走邊拉家常,像一對很熟的情人一樣,放松了對這個陌生小伙兒的警惕。
段四娃本來看劉斐翠長的漂亮,想親近親近,看到那些貴重的物品,即產(chǎn)生了劫財?shù)膼耗。走到燕子溝口,他看上下沒有人家,也沒有人,即從后邊一手抱住劉斐翠的腰,一手卡住脖子說,“不許喊,再喊我卡死你。”
劉斐翠被段四娃抱住,心想是要強奸她,不想一聲還沒喊出來就被卡住了脖子。連嚇帶卡,她只有任憑段四娃擺布。段四娃順手將劉斐翠按倒在路邊草地,翻身騎到大腿上,一只手卡著脖子,一只手卸下了手鐲、金戒指和耳環(huán)。他裝進衣袋后,一手捏住劉斐翠的奶子揉搓著,一手扒掉劉斐翠的褲子,將自己硬梆梆的家伙插了進去……
段四娃欲火正旺,三下五除二干完事,他又狠狠地親了劉斐翠幾口說:“今天便宜你了,下次我再叫你好好受伙受伙。”說罷,爬起來,順著燕子溝就跑了。
劉斐翠吃了個啞巴虧,回到娘家,只說黃八哥搶了她的首飾。劉松廷一氣之下,一紙狀字告到了縣衙。
案情清了,巡捕房把黃八哥放了,他一路唱著歌回到了毛坪。他吃了苦不說,那二畝“養(yǎng)老地”從此押給了黃老大,他們家只有那兩塊坡地了。
八哥回到家里,父母親看他滿身是傷,心痛地哭了一場。八哥勸父母不要難過,他第二天去找劉松廷。
第二天吃過早飯,黃八哥找到黃老大,要他這個大伯一塊去找劉松廷,黃老大板著臉說:“那有啥找頭,你還賴人家不成?”
“我不賴他,他冤枉了黃家人,總要給個說法吧?”
“要去你去,我不想扯那閑淡”。
“你是一戶之長,大伯,你還是去一趟吧!”
“是這,你先去找的試試。”黃老大推辭說。
黃八哥見黃老大一再推辭,即說:“好吧!我去看看試試。”
案情查清后,劉松廷估計黃八哥是要找他的。他聽了八哥受審的情況,想這小子的確是一條漢子。八哥來到他家,他正在堂屋抽煙。見八哥進屋,即站起身說:“八哥回來了。”
“劉老伯好,我回來了。”
“聽說你是條漢子,我很佩服。”劉松廷邊倒茶邊說。
“劉老伯,是漢子不是漢子沒啥,我有這樣一折騰,可就剩光棍一條了。”
“我想你要來找我的?晌也皇枪室獾,是案犯設了圈套。”劉松廷說著遞過茶水。
八哥呷了一口茶說:“劉老伯不能那樣說,我一個小孩子,不懂世事,你老幾十歲的人了,你沒問你女兒認識我不?我那幾天人在哪里?”
“哎,當時氣性頭上,誰想了那么多?”
“是呵,你沒想那些,劉老伯,我這不是白冤枉了嗎?”八哥看著劉松廷問。
“你這小子是個人精,腦子靈活,口齒也伶俐。是這,你小子叫你大伯跟我說。”劉松廷只聽說八哥聰明,沒想一見,不但人長的帥,確實還很有才干,心里竟有些偏愛了。
“劉老伯既然這樣說,我小孩子說話不對你也不要見怪,大人不記小人過,我讓我大伯來跟你說。”說著,八哥站起了身。
“好吧,你回去跟你大伯說”。劉松廷也站起了身。
“劉伯,你忙,我走了。”八哥說著,雙手抱拳告辭。
劉松廷向前走了幾步,算是送客。
八哥回到黃家大屋場,向黃老大說明了情況,午飯后,黃老大就去了劉家。劉松廷殷勤地接待了黃老大,并夸八哥是條漢子,將來有出息。答應給他3畝地,并將15歲的二女子許配給八哥做媳婦。黃炳中大喜過望,即日請胡必盈和黃老大作媒訂了這門親事,八哥因禍得福,當上了劉家的二姑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