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躺在床上,她失眠了,這不是她第一次失眠,但卻是她第一次覺得寧靜的夜晚能讓人的心沒來由地燥動起來。黑夜有一種莫名的魔力,讓人的思緒煩亂,就像墜入一大片一大片的浮云中,似浮若沉。她深深地吐了口氣,想把心中的燥動平息下來。
秀望著躺在她身邊的林,一張成熟、俊朗的外表總讓人沉迷其中。就是這張臉,讓她不斷徘徊在愛與不愛中,她伸出雙手,想好好撫摸這張讓她心動的臉孔。但手在離林一毫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她不該再眷戀這張不屬于她的臉孔。不屬于她的,她不該沉溺,沉溺是一種毒藥,一種只會毒害自已的毒藥。她該善待自已了。
秀掀起被子,走下床,赤腳走在地板上,有點(diǎn)冰冷,但這冰冷確是她目前想要的,她該清醒了。很多事不是不想就不會發(fā)生,很多事也不是眷戀就可以留得住,她該醒了。她走在窗前,打開窗戶,望著夜晚的天空。又到十五了,天上的月亮很圓,很圓,但卻一點(diǎn)都不亮。星星也一樣,晦暗地看不清。幾千年被世人傳誦的良辰美景在今日早已蕩然無存,也許是沾染了人間太多的俗氣,秀自嘲著。
“在想什么?”林的聲音在秀的身后響起。
“你醒了。”
“醒了也不披一下外套,小心著涼。”林幫秀披上外套。
“謝謝。’秀拉好外套,笑道。只可惜這短暫的幸福是偷來,留戀不得。
“在看什么?”
“看星星和月亮。”秀認(rèn)真地回答著。
“星星?月亮?”林挑著眉,低笑著,仿佛聽了一個笑話。
“不可以嗎?”秀也挑著眉頭。
“可以,當(dāng)然可以,能讓沒有浪漫細(xì)胞的你看起星月來,這真是它們的榮幸。”
“我也是這么覺得。”秀也笑道。
“看了一會兒的星月,有何感想?”
“星星不再是以前的星星,月亮不再是以前的月亮。”
“這又怎講?”林興味盎然地問著。
“以前的星星與月亮應(yīng)該比現(xiàn)在更亮,更美。”
“這很正常,大氣污染。”林點(diǎn)點(diǎn)頭。“除了這個,還想到什么?”
“今天是十五。”
“唔,圓月。”林認(rèn)真地傾聽著。
“在我讀書的時候,老師曾告訴過我們,圓月能使人的情緒受到波動,有時會使人做出平常原本不敢做的事。”秀回憶著。
“你現(xiàn)在情緒是否也受到波動?”
“有點(diǎn)。”秀苦笑著。“再半個月就是新年了。”
“時間過得真快。”林低嘆著。
“是啊。我們在一起也快兩年了。”兩年的時間過得真快,快得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秀望著林,深深地凝視著,也許這是她最后一次能這樣看著他了。
“你在看什么?”林問道。
“看你。”
“我長得帥嗎?”林笑著問道,但眼里卻帶著深深的探究。
“帥,如果不帥的話,我也不會和你走在一起。”秀大笑。“現(xiàn)在該我問你了,我長得美嗎?”
“美,如果不美的話,我也不會和你走在一起。”林套著秀的答案,也笑道。
“林,新年快到了,有何打算?”笑后,秀認(rèn)真地問著。
“打算?”林不解地問。
“我希望有個新的開始。”秀緩緩地問著,但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rèn)真。“我們分手吧。”
“這是你的希望嗎?”林也認(rèn)真地問著。
“是的。”秀點(diǎn)點(diǎn)頭。“我們本就不該走在一起。”他們都太寂寞了,但寂寞并不是理由,并不是可以相愛的理由。
“我一直都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到,但我還是自私的希望這句話你永遠(yuǎn)不會說出來。”林說著。
“我也是一個自私的人,我不愿為了你而妨礙我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秀仰著頭,她怕淚水會不受控制地流下來。幸虧現(xiàn)在是黑夜,也幸虧房間沒有開燈。
“我知道,我讓你受委曲了。”
“不,如果這是委曲,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你。”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會尊重你的選擇。”林點(diǎn)著頭。“我先去換衣服。”
望著林離去的背影,秀知道林已經(jīng)走出她的世界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如果他們再這樣相處下去,說不定他們會彼此痛恨對方,做出一些傷害對方的事。能在失控前讓一切回歸原位,未嘗不是一種幸運(yùn)。
“我要走了。”換好衣服的林走了過來。
“走好。”秀覺得喉嚨哽咽,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擠得出這兩個字。
林靜靜地望著秀,俯下頭想給秀一個吻。
“不,結(jié)束了。”秀用手捂住林的唇,堅定的眼神不容質(zhì)疑。
“你決定了?”林定定地望著秀。“
秀點(diǎn)點(diǎn)頭。
“我們本來可以這樣幸福地生活下去,但我們都太理智,理智的我們是不允許在情愛中迷失了方向,畢竟我們都沒有青春可揮霍了。”林看了看秀,接著頭也不回地開門離去。
走了,一切將又回到原點(diǎn)了。幸福?她有資格擁有幸福嗎?一個別人眼中的第三者,秀哭笑著。愛,讓她不顧一切地跟林走在一起;但愛,也讓她傷害了另一個女人。幸好,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天劃下句號;幸好,她還能找到自我。一直就清楚,愛并不是相守的唯一理由;一直也明白,林與她都只能是彼此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他們永遠(yuǎn)都不會有結(jié)局,就像候鳥,季節(jié)一到,他們就會過境遷移。也許,沒有結(jié)局也是一個好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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