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青春無錯，有憾，且不后悔——他真不后悔嗎？
那天空暇，我聽楓講了一個關(guān)于青春的故事，我不知道故事中的“他”是不是楓，本來想刨根問底，后來聽完下面的故事，又覺似乎沒有那個必要，因為這已不再重要，甚至故事的真實性，也似乎不影響聽者的心情，就當是天外來客，也未曾不可。不過，真的，朋友們，請相信這也是一段難得的心情故事，故借手中苯拙的筆記，謹獻給那些開了頭就注定夭折的初戀抑或一段不該有的感情及我們無錯也有憾的青春，這是一段青春故事……
青春年少，有夢，有許許多多夢中的話兒要說，日記便是一種本能的選擇，一個最知心的伴兒，一個最忠實的聽眾。
從前的他，不例外，也記日記。
在離他家的不遠處有一片人工栽的小樹林，人們都說小樹林環(huán)境幽雅，空氣清新，風景優(yōu)美，不愧人間佳地城市沙漠中的綠洲，人們修身養(yǎng)性延年益壽的好去處。工余，很多人都喜歡來這里一走、一坐，說這樣，再有多少疲憊，多少風塵也會跑到瓜哇國，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他沒那份閑心，沒那份雅興，更沒那份悟性。只偶爾走走，也算難得。并且是在他極無聊的時候。不過，那時的他，日記里已有雨星在飛。
那天，他實在悶得慌，一種言不明道不清的滋味于體內(nèi)于體內(nèi)的血管溢了出來，又滲入那手邊的分分秒秒里。吃完晚飯，他漫無目的地出了門，游魂似的在七通八達的路徑上游著。是風簇擁他游上通往小樹林的石階。“呼吸點林中的新鮮空氣，興許……”愁腸萬千的他便隨風飄進林子。
林里滴著翠流著綠，每個樹叢似乎都蘊含了無限靜溢，無限溫柔，誰也不敢在上面涂鴉一些聲音的腳印。它靜得即使死水一樣的心也不能不砰然直跳；它柔得就算頑石一樣的心也不能不纏纏綿綿。他也不例外，他的心開始在顫了。
一陣風兒輕輕過，攜來一些不知是什么樹的異香，濃濃烈烈地絞在一起。他伸了伸腰，任由風和那些好聞的香，還有各種異香調(diào)合起來的混合氣味，往每一個汗孔里灌，打每一根神經(jīng)里鉆，他醉了，一雙眼，如久旱的禾苗突遇雨露般貪婪地吮吸著四周的綠、靜、美。
忽然，一束烏黑的碧波蕩進他迷醉的視野，然后直往他的眼底鉆，然后就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瘋狂地生根發(fā)芽，并往他的心空猛長著。他忍不住急忙去讀下文——那張如月皎美的臉，那雙如星撩人的眼……那氣質(zhì)簡直就是一首詩，那風韻簡直就是一支曲，春江三月、精美藝術(shù)品……他看呆了，雖然他對它們知之很少，可在他看來，它們都是美不可言，都是美之化身，美之極品。他被俘虜了，眼中有一種源自心靈深處又說不出內(nèi)容成分卻弄不清是啥的泉流涌了出來——大概就是言情小說里常說的含情脈脈吧。
那天，在林中，他呆了好長時間，在林中他釀出一杯自品自嘗自賞卻有似飲不盡的芳醇，忘了不快，忘了哀愁，忘了……明天能來！他希望。
第二天，他來了，她也來了，如同約好似的。她似乎注意到他，向他瞥了一眼，只一眼，他的心靈為之一動，一種莫名的思緒在小林、在曲徑、在草叢、在風過處悄悄種下。
一天，兩天……他總“鬼使神差”般游至小林，靜坐、漫步，等一種相遇，等一個瞬間：億萬分秒中的一瞬。他脈脈，她“默默”，此情此景醉他人，暖他心，甚至只要看到一個影兒，他也歡喜了半天，覺得今天沒白來。天明朗了許多，太陽親切了又親切。嚼“柔情”似水，唇邊也甜滋滋的。在人生長河里，他真想讓這一瞬降溫再降溫，成冰，成冰的冰——永固不動不變，從此不再溜走，并且生出長長的根須，長出一棵什么也帶不走的樹。
從此，如同吃飯睡覺般，小林一走成了他的必修課。每天如此，天天不變。不太早，也不會太遲——如期。正因為他太如期了，該錯過的偏偏又遇上。
那是一個亦如那天般美麗溫柔的下午，他如期而來，拾階而入。笑聲，一串串清脆的笑聲撞進他的雙耳。“是哪家母女捷足先登了，”他有些沮喪，“千萬，千萬別因此破壞了那種感覺。”不過，這念很淡，一閃便過，心也活了：它開闊了再開闊。畢竟嘛！這里不是自家的廳院抑或?qū)Ｗ褪墙涣?ldquo;押金”定好了的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的。
放眼時，他看見兩個影兒，一大一小的兩個影兒，如兩只可愛的精靈，輕盈地飛來飛去，為小林平添了無限歡欣，溫馨的風自由來去，有幾縷飄向了他，可他的心卻沉了下來，那身影，瀑布般一瀉而下的長發(fā)，“她！”他的心被刺了一下。他祈禱，他不知為什么也要安慰——他心里不住地念叨：“但愿，不是。”“但愿不是，不是。”
“媽！”三四歲的小精靈歡快地叫著，“來呀……”他只覺得腦中轟地一下，一枚重型炸彈在他的顱腔里炸開了——什么也記不得，什么也不知道，茫茫然然中，他真想哭，又想吼，可他還是沒有，只是把痛大筆大筆地寫滿臉上，他被擊倒了。不知是什么時候是怎樣回的家，悔死死地追剿著他的心，他痛悔今天為什么去了，為什么命運不讓他錯一下。若不去，至少他還有夢，現(xiàn)在夢也給攪了。同是也弄碎了他的一顆心及與他相關(guān)的日子。
本來就有點失眠的他更失眠了，在許多夜的底谷里徘徊，愈徘徊更徘徊，憶那甜美的回憶，美麗的一瞬，又想自己煩自己的事，越想越煩，更煩更想，夜徹底斷了。頭痛失神，恍恍中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何苦，劃不來，劃不來，這根本不是回事，卻……太不值，太不值。”滿腹的話欲找人說，說自己的傻自己的不值得。興許，把腹中話說出來心會好受些，且說不定，一切還會煙消云散，太陽出。有心理醫(yī)生這么教她的病人，他曾在一本書上讀過。
他不停地暗自念叨又暗自念叨。終于沒說，因為他覺得沒有可訴說的對象甚至他連該向誰說也不知道。而那影兒，她抑或生活的影兒卻不住地晃悠，在舉手時，在投足間，在他的日記里，一塊大石沉沉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那時他剛剛高考落榜。
臺歷撕了又撕，扯完了又買再買，衣服穿爛了又買，新了又舊。不知是何年何月，他終于遇到了一個可傾訴的夢中人，亦如那碧波蕩漾的長發(fā)，只是那人還是個姑娘。當那姑娘的長發(fā)一瀉而來時，他已不想說了，真的，一丁點兒說的念頭都沒有——往事如煙，不知不覺已隨風散了無蹤無影。
他只在日記本的末頁寫下這么一句：“纖纖少年夢，苦苦自尋擾。”便擱起不用，他很慶幸沒錯了那么一下。
現(xiàn)在，他不興寫日記，空下，攜妻兒往小林走走，松弛神經(jīng)，滌出疲憊，養(yǎng)身延年。他說那林中的空氣不是靈丹勝似靈丹，不是妙藥勝似妙藥，祛百病，肉體的、精神的。他還說妻便是他的日記，是他最好的安慰。最明智的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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