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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結

何共雄

 

 

 

古諺道,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喊自己去。我媽媽信。

我媽媽抗戰(zhàn)那年出生的,今年七十四了。我媽媽說,她賺了。

我媽媽退休后一直沒有閑著。除了清掃漿洗之類的家務外,還喂過豬,養(yǎng)過雞,種過菜,插過紅薯,舞過劍,打過腰鼓,練過元極功,跳過扇子舞……

天氣好的時候,我媽媽會給我同在縣城里的姐姐弟弟妹妹他們送去幾條黃瓜,幾個辣椒,或幾扎空心菜什么的,每次都滿面春風的樣子。我離家遠點,我媽媽便做些咱們湖南人愛吃的壇子菜讓我?guī)е。我們勸過無數(shù)次,讓她別種地了,雖苦了一輩子,現(xiàn)在有份兒不菲的退休工資,該安享晚年了,我們也不缺這幾個小菜錢。我媽媽不干,她篤信生命在于運動,心情還因此快樂,還有收入。

于是,她干得更歡了。

轉眼間,我媽媽退休就近二十年了,精神盡管還算矍鑠,但身體大不如前了。尤其是幾年前得了腳疾,嚴重時,刺痛難熬,連上個臺階都要人幫著抬腳。郴州也看過了,長沙也看過了,廣州也看過了,北京也咨詢過了,醫(yī)生眾口一詞,關節(jié)腱鞘破損,老年人常見病,除了換腱鞘,別無它法。那次在長沙附二醫(yī)院,住院手續(xù)都辦好了,臨到手術前的一天,我媽媽突然改變主意,給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我媽媽說,還有幾年活?遭這么大的罪不算,到時癱在床上害后人怎么得了?

平常走路,我媽媽都一瘸一跛的,戶外活動自然就成了奢望。這下好了,一個長跑者,歇下來后總還要跑上一段距離,緩沖一下,過渡一下,認“生命在于運動”為圭臬的我媽媽連個緩沖過渡都沒有,像那斷頭公路,驟然而止。開始時,還不時有幾個老伙計打電話來詢問病情,盼著我媽媽早點“歸隊”,后來漸漸少了,再后來就又聽說有老人家“走了”。

我媽媽本來話就多,按我爸爸的話說,每天要一萬句話,見到路邊的石頭都要說上好一陣子;現(xiàn)在話就更多了,逢人就說,家長里短,細細碎碎,管你愛聽不愛聽。

樹老根多,人老話多。誰也解不了這個套。

前年春節(jié)回家,她絮絮叨叨對我說了兩天,將自己的經歷從頭至尾說了個遍。說起童年事,邊說邊哭。我也邊速記邊哽咽,記了一萬多字。我總算明白了,為什么一些老人----當然是有成就的老人----總喜歡寫回憶錄,動輒萬言,洋洋大觀。這幾年每次回家,我媽媽都要說那些聽得我耳朵都要長繭子了的陳年舊事。我受不了她的嘮叨,便找借口睡在賓館里,但每次都內疚,難得回一次家,按理,是該和老人家談些閑天的。

 

年齡越大,越喜歡追憶童年,就好像歷史越久的民族越津津樂道于那悠遠的古代。

我媽媽說的最多的就是她的童年;一說到童年,便會說到我的親外公。所以加一個“親”字,是因為我媽媽是隨我外婆改嫁給我蔣姓外公時帶過來的,順水推船,便改姓為蔣。那是一九四四年,我媽媽七歲,已經記事了。

我媽媽本來姓譚,言西早譚。改嫁后,外婆又生了三個舅舅:冬瓜、南瓜、西瓜。蔣姓外公是駕船的,常年穿梭在江湖之間,我滿舅舅西瓜,幾歲的時候掉到河里淹死了。

對我親外公的記憶,媽媽有一點,但很模糊:沒有什么具體的場景,更沒有鮮活的細節(jié)。

我親外公沒有留下什么,沒有照片,沒有畫像,甚至一點可資紀念的東西也沒有,哪怕是一枚紐扣。我媽媽六歲的時候,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時年二十九歲。

我媽媽說:“我爸爸是肺結核死的。他總是打牌,就著桐油燈,油煙熏起的。”

我媽媽說:“我爸爸死的時候,我才六歲。你外婆改嫁,我就給別人做了童養(yǎng)媳。”

我媽媽說:“我爸爸是印刷工人。屋里好多書呀,老書,《三國演義》《封神榜》都有。”

我媽媽說:“我爸爸很標致,二十多歲,高高瘦瘦白白凈凈的,那一塊地方有名。”

關于我親外公的信息,我從我媽媽那里得到的就只有這些了。這些信息多是我媽媽從我外婆那里得來的,我很難把它們串成有情節(jié)的生活畫面。

我媽媽說的“那個地方”就是她的老家:衡陽縣西渡鎮(zhèn)的英陂。

我媽媽說,英陂還算個好地方,有山有水,有田有土。以英陂橋為界,分上橋村和下橋村。我媽媽的出生地是上橋村。

做童養(yǎng)媳也許是我媽媽的說法,因為并沒有舉行過儀式,這種儀式在當?shù)亟?ldquo;交手契”,就是男方父母當著鄉(xiāng)親們的面給女方父母納彩禮。男方長我媽媽幾歲,是我蔣姓外公姐姐的兒子。我媽媽在我蔣姓外公姐姐的船上生活了一年多。我媽媽本來要叫這家的男主人為姑父,女主人為姑媽的,現(xiàn)在親上加親,還兼著婆家,當喊公公婆婆的。我媽媽很犟,索性什么也不喊,打死不喊。

聽我媽媽說,他們的孩子,也就是他們眼中的我媽媽未來的男人,很乖戾,陰鷙。

船上的男人方便,大大落落地在船沿,或蹲或站,就近解決。女人不行,悄悄地躲在船艙里用瓦罐子接著。有一次,這人居然端著罐子將里面的穢物全都倒在我媽媽睡覺的鋪蓋上,清了大半天,臭了一條船;還有一次,我媽媽將一根針掉進了船板的縫隙里,這人讓我媽媽找,針小,加之緊張,哪里找?這人便用一個鐵鈴鐺砸破了我媽媽的后腦勺,鮮血直流,我媽媽用河水洗凈,用鹽捂住傷口,居然就好了。

每每說到這些這時,我媽媽就一如既往地低下頭來分開厚厚的頭發(fā)讓我們看那塊隆起的光禿的像月牙一般的疤痕,照樣會噙著淚說道:“嘚,你看啦,你看啦,我是命大,不然都不曉得死了好幾次噠。”

話匣子一打開,便一發(fā)不可收拾,我媽媽總會情不自禁地將話題旁逸開去。

一會兒說到在九歲的時候,負氣而走,離開了她“婆婆”的船,只用一塊布包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僅有的一套衣服,去找我外婆的船。因為她們是不同的船隊,相互不通音信,一時找不著。我媽媽就踟躇在湘江邊,累了,便坐在江邊的一塊鵝卵石上,茫然地望著滔滔的江水。我媽媽知道,外婆的船隊有七八艘,運煤,只要有運煤船經過就能找到我外婆。但那天直到天黑時分都沒有見到運煤的船隊。天一黑,船隊就靠岸歇息了----船家決不會在晚上行船的。正在絕望之際,還好,一個來河邊挑水的中年人看我媽媽可憐,就領著我媽媽去了他家,和他女兒住了兩個晚上。到第三天,果然就見到了我外婆的船隊。我媽媽總說自己命大,這也是一個佐證。

“做好事的人,總是碰得貴人到的。”我媽媽無不感慨。我讀大學的時候,我媽媽曾經說什么時候帶我們幾個兄弟姐妹去找那戶人家,答謝人家,但時間久遠,記憶模糊,終于沒有成行。這是后話。

這次貿然出走,讓我外公和我外婆大吵了一架,也是這件事,讓我外公和他姐姐生分了。她們告訴我外公,她們找了我媽媽兩天,急得一家人什么事也沒做,還以為我媽媽又是掉到河里淹死了。在我的記憶里,我壓根就沒有見過我外公和他姐姐來往過。我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還是出現(xiàn)了別的變故。我媽媽清晰地記得那件事,說我外公領著我媽媽去他姐姐船上陪不是,無意中聽到說自己是我外公的姐姐用七十個碗換來的。據(jù)此,我媽媽認為自己原來是給別人做了“童養(yǎng)媳”了。

一會兒說到十二歲的那個夏天,船家例行上岸修船,換木板,抹油灰,打桐油,前前后后要個把月時間。一鄰家船東看我媽媽一個小姑娘,長得也還漂漂亮亮的,卻整天穿著一件藍色的竹布衣裳,便生了憐惜之心。他讓我媽媽將那些廢棄在一邊的爛船板上的釘子敲出來賣給他,給自己賺件花衣服穿。我媽媽敲了半灰桶銹釘子,換了三塊錢,買了花布,做了件衣裳。我外公知道了,很生氣,數(shù)落我外婆:“吃飯都冇的錢,還有錢做衣服!”鄰家船東連忙出來打圓場:“不是啦,老蔣呀,是我讓你屋里女兒敲釘子賣給我,我給了她幾個錢。細妹子崽崽,也喜歡漂亮噻。”在我媽媽的印象里,我外公對她不夠好。但在我們的記憶中,外公話不多,高個子,小眼睛,抽旱煙,愛打牌,七十多歲還去建筑工地上碎小石頭掙錢,對我們挺好的。

如果你不打斷我媽媽,她能從天亮說到天黑,做飯炒菜都不停,還意猶未盡。“你老人家不要講了,重三倒四,你老也損神啰。”我們這些晚輩們,誰也難有百聽不厭的涵養(yǎng)。我爸爸往往也來湊個熱鬧:“哪這樣大的神光!飯蒸三次不好吃,話講三遍不好聽。”我媽媽就會厲聲道:“你不要插嘴啦!我養(yǎng)崽你不管,細把戲得病你不管……”我爸爸也許還會說:“那是什么年代?組織上要你走,你敢不走?修清山龍水庫那些日子,幾萬人在工地上,螞蟻一樣,老百姓都不能走,你走得開?”我媽媽給惹急了:“你要搞工作,我冇的工作呀?那年搞四清……”我爸爸呢?連忙收口。

一會兒又說到我外婆不讓她打算盤,說女孩子會打斷子孫,將來沒有人敢要的。“哪里打斷子孫?我跟你爸爸十年八胎,救到(長大成人)你們四個……”我媽媽說。

我們也知道,我媽媽說這些,其實是一種抑郁情緒的釋放。

她有一個心結,一個一直纏繞在她心里的巨大的結,一個這輩子想必也解不開的結。

她總以為,我親外公的死,徹底改變了她的生活。如果我親外公在的話,她不會這樣被人攆來送去,不會這樣受苦。她也會和別人一樣,享受至愛親情,在我親外公的懷里撒嬌。

然而,這一切無法重來。

 

還是和年齡有關。我媽媽年齡越大就越發(fā)思念我的親外公了。每次清明前后,隨我爸爸去老家給我爺爺奶奶掛墳回來,都會坐在陽臺上發(fā)一會兒呆,自言自語道:“曉得我爸爸的墳么子樣子了?”

一九八一年我爸爸陪我媽媽去了一趟衡陽老家。他們從馬田墟坐火車到衡陽西站,然后再坐公共汽車到西渡的英陂,我媽媽循著童年的記憶,邊走邊問,步行了幾個小時,找到了上橋村。這個承載了她許多童年的歡樂與憂愁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這個讓她無數(shù)次在夢里追思與描繪過的地方。這是我媽媽離開故鄉(xiāng)后第一次回來。

三十多年了,是有點久遠了。

這次老家之行讓我媽媽模糊的記憶漸漸地清晰了起來,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媽媽都興奮地不厭其詳?shù)叵蛭覀冋f著點點滴滴的見聞,臉上總洋溢著幸福之色。

我親外公有三兄弟,老大有三個兒子,將一個給了我親外公做寄名崽----我到現(xiàn)在還沒有搞清楚這件事是在我親外公生前還是身后發(fā)生的,我媽媽喚他哥哥,他家里比較拮據(jù),種田之外,賣點蔬菜和雞蛋。我媽媽在老家沒有什么直系親戚,這個哥哥算是最親的了。我爸爸媽媽在他們家住了一個晚上。

“那個橋還是那樣子,好大的拱,我們以前還到河里去捉蝦;那塊坪也冇的么子變化,以前我們經常在那里堆泥巴噻;路呀,也是老樣子,都冇修……”

但這次也讓我媽媽有點遺憾,就是沒有找到我親外公的墳。

這一年正是我考上大學的那年。我是我爸爸這個家族里的第一個大學生,我讀大學前,家里曾興師動眾地去老家朝祖,那時出個大學生該算是光耀門楣了。后來我知道我也是我媽媽家族里的第一個大學生。我不知道我媽媽是不是想把我上大學的這個消息帶去告慰我那久在地下的親外公。我不知道,我媽媽一直沒說。

轉眼間到了九十年代了。有一段時間,縣城里的老太太們流行問仙娘婆,傳得很神。說有個鄉(xiāng)的一個中年婦女突發(fā)高燒,連續(xù)高燒了幾天幾夜,吃藥打針都不見好,一天突然就瘋瘋癲癲起來,說自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嚷著家人給自己設個神壇,不依,就兩眼直翻,口吐白沫,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家人只得按她的吩咐,給她設了神壇,果然就安住了她。據(jù)說她能溝通陰間和陽間,能夠代替陰間的死者和活著的親人交流,那聲音,那語氣,和死者生前一模一樣,活靈活現(xiàn)。這其實就是古書里常見的“巫婆”。

一天,我媽媽和幾個老太太結伴而去。仙娘婆的家是建在一個半山腰,獨門獨戶,綠樹環(huán)繞,山下就是綿延的良田,一條河流貫穿其間,兩岸屋舍儼然。我媽媽說,好多人擠在那間不大的顯得有點昏暗的屋子里,仙娘婆端坐在一長藤椅里,瞇細著眼睛,一臉瞌睡沉沉的樣子,她面前的臺案上立著兩柱燃著的紅蠟燭,一個啤酒瓶的瓶口上放著一個青皮鴨蛋,她腳邊是一個火缽,滿是灰燼的火缽里燒著錢紙。一個人問過后,仙娘婆突然一陣咳嗽,說:“姓譚的來了!哪個問呀?”“是我啦。”我媽媽很緊張,連忙說。“是姓什么?”仙娘婆說。“姓蔣。”我媽媽說。“姓蔣的不對,是姓譚的。”仙娘婆有點不耐煩。“不是啦,我本來姓譚,后來跟我繼父姓了。”我媽媽說。生怕我親外公的亡魂走掉,我媽媽趕緊問:“你在那邊還好不啦?”“不好呀,我的墳,修路的時候鏟掉了,車子過我好怕哦。”……

這次問仙娘婆之后,我媽媽便在家里給我親外公立了一個簡易的神位,一個釘在墻上的竹筒管里每逢初一十五就燃上三柱香。每次上香,就會一邊叩頭一邊念念有詞:

“爸爸呀,你老人家不要客氣,想吃什么就自己拿,我屋里隨什么都有。”

“爸爸呀,你老人家去得太早了,冇享到福 ,F(xiàn)在日子好過了,你老人家又冇在噠。”

“爸爸呀,有機會的話,我去幫你老人家的墳修一下……”

說著說著,就會落下幾滴清淚來。

后來我爸爸說,“國家干部家庭”還搞這些封建迷信,不好,惹人講閑話;我們的幾個孩子也童言無忌,說怕,就撤了。但我知道,我媽媽心里一直惦記著我那早逝的親外公。

 

這兩年,我外甥女為我媽媽長了不少臉,讓她開心。

先是碩士畢業(yè)后招考到中國科學院化學研究所工作,解決了戶口和編制,接著找了男朋友,一個中科院博士畢業(yè)留院工作的帥小伙,緊接自己也順利地拿到了化學所的博士錄取通知書。今年六月,他倆在男方家舉行了婚禮,約好八月初來這邊辦“回門酒”——其實就是在女方家舉行婚禮,因為已經舉行過了,按照我們鄉(xiāng)俗,不能再稱“婚宴”,以圖吉利,人這一輩子畢竟不應該舉行兩次婚禮的。

那天家人在商量這件事的時候,我媽媽說了句:“要是到我老家去一下就好了。”我媽媽的想法得到了一家人的贊同。

“就是麻煩。”我媽媽說。

“麻煩什么?難得!”我們說。

可別提我媽媽有多高興了。

回門宴的第二天,我們家祖孫三代,一個不少,滿滿當當?shù)財D了三臺車,去了讓我媽媽日思夜想的“衡陽老家”。在我們的觀念里,老家,似乎只是我爸爸的出生地,“衡陽老家”被冷落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了。

上高速時,我媽媽還打著瞌睡,車到衡陽時,我媽媽來了精神,她從包里拿出二十年前她的寄名外甥寫給她的信----平平展展的,上面有具體的地址;一會兒指著路邊的標識牌,說,“你看啦,你看啦,衡陽哩”,“西渡呢,西渡呢,前面就是”,一會兒,看著車上GPS顯示屏上的地圖,說,“嘞,嘞,英陂哩,英陂哩,變化好大,我都認不出了”,“好科學呀,隨么子地方都有,新橋有吧”。

汽車蜿蜒在山丘田疇村莊間那條通向新橋的窄窄的水泥路上,我媽媽坐不住了,不斷向車窗兩邊探視著,自言自語道,“快了,快了,就到前面”,“來,這就是英陂橋,我細時候還在這里捉過蝦公”,“這里還有條街?上次來都還冇的” ……

小村突然來了這么多的陌生的面孔,很多村民都來圍觀。我媽媽忙著自我介紹,還是那幾句現(xiàn)話,還是那濃重的衡陽尾音。

“哦,是來朝祖的!”村民說,頗有些興奮的樣子。

“是來老家看看呢,幾十年了,我九歲就出去了……”我媽媽更興奮。

剛好旁邊就有幾位新橋的村民,一位熱心的大叔領著我們去找我媽媽的寄名哥哥,他說他很熟。他趿拉著一雙人字拖鞋,穿著一條松松垮垮的松緊帶短褲,一件白色的舊背心扎在褲子里。路面有兩道深深的車轍,路邊多是斷枝黃葉和沒有清理完的建筑垃圾。走過兩幢兩層樓的房子,便來到一棟有著騎樓的舊屋,我媽媽告訴我們,這就是她哥哥的房子,上次在這里住了一晚。

可是大門緊鎖,大叔說,不得走遠,做事去了。屋后是一片開闊地,滿是還沒有開花的齊人腰高的棉花樹,還有漫著藤蔓的西瓜地。大叔走得很快,大聲地喊著我寄名伯伯的名字,船工號子一般,蒼勁有力。右邊是一條隔著樹枝草葉能依稀看見粼粼波光的河流,這就是我媽媽說的湘江,其實只是湘江主干道的一條不出名的支流。

我寄名伯伯八十過了,耳背,駝背----兩年前做事摔的。我媽媽一見到他,只是雙手緊握,話都說不出來。在老屋坐了一會兒,我寄名伯伯領我們到剛剛走過的第一幢兩層樓的房子里,介紹說,這是他兒子的房子,兒子去深圳打工了,冇回,還養(yǎng)了一個崽,也在那邊。于是來了很多我們不認識的親戚,都是我寄名伯伯他們三兄弟的直系親屬。二三十個人擠在客廳里,吃著西瓜,抽著煙,拉著家常。

我媽媽拉著我們四個兄弟姐妹以家為單位,由大到小,一一介紹著,重頭戲當然是我外甥女一家:

“來,這是我外孫女,這是我外孫郎,他們剛剛結婚,還冇養(yǎng)崽。嗨,他們都在北京中國科學院工作,北京,曉得吧?都是博士呢……”

說得他倆怪不好意思的。

我們來到我媽媽的老屋,是磚木結構,一共三間,歲月侵蝕,現(xiàn)在有些破敗了。我媽媽指著屋前那塊有點潮濕的小空地說,以前這是一個接雨水的天井,邊上還有隔欄。于是又向我們介紹她小時侯的生活點滴,說著說著,就落下淚來。

我們帶來了香燭紙錢紙金錠,就在老屋前那塊小空地的一個犄角傍燒了起來,我媽媽讓我們四個兄弟姐妹一起幫著燒。我媽媽點了一沓紙錢,作了三個揖,大聲說:

“爸爸呀,我?guī)疳提膛畞砜茨憷先思伊搜剑∧憷先思胰サ迷,冇享到?hellip;…”

薄如蟬翼的紙灰在空中彌散開去,我媽媽的眼淚又不斷纖地滾落下來。

聽過來看熱鬧的老鄉(xiāng)說,我親外公那時是舞雙刀的,經常比武,是被對手“打志”打死的。“打志”是傳說中的一種陰功,大概就是符咒降災。我媽媽傷心地哭了。

因為沒帶禮物,我媽媽做主,我們晚輩湊錢,給我寄名伯伯三兄弟,每家八百。

回來的路上,我媽媽好高興,說:“我爸爸今天一定很高興呢!我一個人出去,帶來這么多子子孫孫回來。我爸爸也有后了……”

不過,這次回老家也像上次一樣,還是給我媽媽留下了遺憾,就是沒有找到我親外公的墳,她本來要去墳上看看我親外公的。據(jù)我寄名伯伯說,墳培了土,但這幾年他沒有去,走不得,是他兒子去掛墳的,這次不巧,他兒子在深圳沒回。

盡管我們反復安撫著鼓勵著我媽媽,但我媽媽還是說道:

“這輩子恐怕是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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