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剛七歲,卻有一頭長過鄰家十七歲姐姐的黑發(fā)。
落落總愛穿一條淺藍色長群,恰好覆過白白的腳踝。
落落常常一個人在一個已經荒廢很久的但被落落打掃得很干凈的小庭院里玩。
落落還有一個伙伴,像云朵一樣可愛的還散著甜甜香氣的棉花糖。
庭院里的榆樹婆婆喜歡問落落:“為什么不剪頭發(fā)呀?”落落眨眨鋪滿陽光的大眼睛,說:“媽媽喜歡。”
榆樹下的長椅先生喜歡問落落:“為什么總穿這條長群子呀?”落落彎彎嘴角,露出白凈凈的牙齒,說:“爸爸送的”
長椅旁的花壇姐姐喜歡問落落:“問什么總帶著棉花糖來呢?”
落落嗅嗅小手心上的棉花糖,說:“爸爸媽媽一起買給落落的。”
很長一段時光里,她們重復著這樣的問答。我們覺得這樣的對話無聊而又寂寞,她們說那樣的問候簡單并且快樂。
可是“有一天”還是到了。
有一天,落落沒有抬頭去看榆樹婆婆。陽光涌向庭院,卻無法鋪滿落落的大大眼睛,只及到她身旁長椅。光影,斑駁,淺深。
有一天,落落沒有向長椅先生微笑。
有一天,花壇姐姐沒有看到落落手中的棉花糖。
院落沉默著…
在那個有一天,落落來之前,風阿姨告訴整個庭院:落落的爸爸媽媽吵架了…
沉默的時候,思維開始流淌…
榆樹婆婆想:落落一定是在想溫柔的媽媽為什么會變得那么兇。
長椅先生想:落落一定在想紳士的爸爸為什么會向媽媽吼。
花壇姐姐在想:落落一定在想相親相愛的爸爸媽媽為什么會互相推嚷。
但是我們的落落在想:我的棉花糖為什么會化了…
在那個有一天,風阿姨還說,吵架的起因是白西裝爸爸坐在粘著糖液的凳子上,忙著作飯的媽媽不愿停下來去洗趕著開會的爸爸的西裝…
落落相信只要棉花糖不化,爸爸媽媽就不會吵。就像我們不相信有永不吵鬧的爸媽一樣…
落落不明白棉花糖為什么會融化,就像我們不明白棉花糖為什么在童話里可以一直不融化一樣…
棉花糖不融化就好了,汪滿一眼眶亮晶晶的淚,落落想。
在那個有一天,有站著的榆樹,有坐著的長椅,有躺著的花壇,有低頭的落落,還有一庭院的淡藍色落寞…
(畫外音:虛構故事里的心情不一定都是假的,就像童話不一定都是寫給兒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