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戶家養(yǎng)了兩頭結(jié)實的驢和一條機(jī)警的狗。白天,驢馱貨拉車;夜里,狗站崗放哨。
“汪,汪 ”幾聲刺耳的犬吠又劃破了午夜的寧靜,自然也驚醒了驢子的美夢。
“真受不了這天殺的蠢貨,還讓不讓睡覺了!”驢A踱著蹄子罵道 ,它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匹在遼闊草原上縱情馳騁的駿馬。
“可不是嘛,白天吃喝傻睡,夜里撒瘋瞎吠!”驢B也附和著A罵道,它正夢到食槽邊生了一株神奇的燕麥,剛啃掉后又會立馬抽出金黃的穗子。
“要是也叫它跟咱一樣在白天累死累活地勞作,看它還有精神這樣瞎吵吵不!”A聽后更憤憤不平。
“就它那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身板, 準(zhǔn)兒給壓成灘肉泥!”B搖晃著腦袋不屑地冷笑道。
“唉——”A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很是憋屈地抱怨道:“像這種不能馱物的廢物,主人居然還好吃好喝地待它;而咱倆日曬雨淋的卻只有谷殼麩皮,這也忒不公平了!”
“誰叫這馬屁精總在主人跟前搖尾撒嬌 ——奴顏婢膝的,惡心死了!”B嘲諷道,鼻孔呼嚕地往外噴著氣。
“……”
就這樣,平日里為了束干草都會大打出蹄的兩冤家此時竟成了親密的傾訴對象,一股腦地發(fā)泄著滿腔怨憤?蛇@怨憤與其說是由于刺耳的犬吠,更不如說是緣自對狗的嫉妒,只不過都不愿承認(rèn)而已。
“干脆咱倆用大蹄子狠狠踢它腦袋,好生教訓(xùn)它一頓吧!”突然A揚著蹄子充滿斗志地叫嚷著,仿佛眼前閃現(xiàn)出了狗夾著尾巴嗷嗷求饒的場景。
“可——可你不怕它那肉爪子和生了獠牙的大嘴?”B有些不安地問。
“就是啊——差點忘了,要是給咬上一口的話——嘶!”A聽后打了個冷噤,仿佛感受到了被犬牙撕裂骨肉的痛。
“蠻干不行,咱得用智取,得好生合計合計!”B咬著A的耳朵勸道。
“嗯——”A點了點頭,齜著牙說:“最好讓它永遠(yuǎn)消失,省得以后看著就心煩!“
于是兩頭驢就開始搜腸刮肚地密謀,沒幾天,妙計果真就出來了。
“咴兒——歐啊——” 黃昏時分,驢棚里交織著古怪的聲響。
“驢先生,請問你們在干嘛呢?”匆匆趕來的狗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生物,便很是好奇地問。
“我倆在學(xué)馬叫!”
“好端端地學(xué)馬叫干嘛?”
“想討母驢歡心,不再打光棍!”看著狗一臉愕然,B一本正經(jīng)地問:“現(xiàn)在的女孩都喜歡會點外語的男孩!老兄你竟會不知道?”
“其實你們狗也一樣,比方說狼就招小母狗喜歡!”A趕緊補充道。
“午夜時分,蒼狼嚎月,聽上去多帶勁!試問哪只情竇初開的小母狗能受得了?” B又渲染著。
“山對面就有條特可愛的小母狗!老伙計你也老大不小了,懂這意思吧?”A湊到狗身邊假裝關(guān)心,并使了個詭異的眼神。
狗聽后恍然大悟似,心底本能的欲望也被勾了起來,然而即使是機(jī)警的動物也會被欲望沖昏頭腦。
……
“嗷嗚——”午夜時分果然響起刺耳的狼嚎。
“啪啪——”接著是一串槍響。黑燈瞎火中,驚醒的農(nóng)戶以為是狼來偷獵,一頓亂槍將狗撂倒。
草棚里,驢欣喜不已,心想:沒有了狗,這以后主人對咱肯定會好了。
次日晚。
沒有犬吠的夜,果然是死一般的沉寂,陰謀得逞后的驢打著呼美美睡去。
夢境里,不再是它倆馱人,而是像老爺樣被人抬著走,目的地是生有肥美青草的原野……
“哎喲——”它倆正準(zhǔn)備大快朵頤時,卻給突然地鎮(zhèn)痛驚醒了。幾個蒙面人正將它倆卸車,前面的霓虹燈牌上赫然寫著——驢肉罐頭廠。它倆恍然大悟,奮力掙扎,然而四蹄被捆,嘴也讓膠帶封死了,最終只得面面相覷,心想:看來狗并不是撒瘋瞎吠,悔不該把夜夜保護(hù)自己的伙伴害死……
然而在生活中這樣的蠢驢又是何其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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