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漆漆的天色就好像是一只大黑熊伸伸臂膊,在長睡初醒的剎那,打個懶腰,然后哈打一口氣而吞吐成的一樣,粘極了。
黑沉半坐著,伸頭望望落地大窗外的天色,就又睡了下去。
天色快得很,已經(jīng)投做一片光亮到屋子里來了,她抬眼望望丈夫,扯扯被子的角就起來了。她知道,一往如繼的早餐在等著她。
地板上發(fā)出了沉重的腳步聲,她終是睡意沉沉的樣子,頭發(fā)也顧不得理上一梳子,手也顧不得洗上一洗便往放置菜的地方奔去。
打開門,天色竟迅速地來到菜邊的地方了,把它們照得通亮,黑沉習(xí)慣性地打開了燈,就踉踉蹌蹌坐在邊上理菜,她理得是韭菜,她最怕它一根根的絲,要挨著過一遍,又要顧頭又要顧尾的,切的時候還要去掉難洗凈土的根部的一段,可是有什么辦法呢,她還是照著做著,她伸出指頭,在那時,她全身做了個大度的拐,她像是時光和光亮把她拉去的一樣,她自己也有些好奇,似乎她清醒些了,她又望望自己的肢體,她感覺好像有一種氣力在她體內(nèi)充滿,不累,不是以前起床的那種累了,而且解煩。她滿是好感地望望窗外的天,“天可亮得真快呀,日子也過得比什么都快.”其實她主要想感嘆脫去冬衣很快就陽光豐飽了,這天轉(zhuǎn)得跟小孩玩得紙條似的,快啊。
她又削了一根春天的菜萵苣,就往灶房走去,天已亮透,房里的光線已盡白,可是她還是沒有關(guān)燈,她自己又不知道,或者說知道也不會關(guān),她是如此依賴著的呀,她的手幾根指輪換不停,在一只銀閃閃的鏟子邊游走,指頭仿佛和鏟子一樣顏色.一陣子菜之味飄出了。
嚓嚓嚓,她的腳在地面滑動,比什么都要快。
突然她就走出了灶房伸去指一按,那燈就滅了,“飯好了!”她對屋里喊。天色正進(jìn)來到她的身上,她美美地感覺著,她忽然覺得,不用怕冷了,也不用怕黑了,更不用怕身上沒勁怕睡不夠了,這天。
屋里還飄出菜的香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