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琴嫁給二社15年了。彩琴嫁給二社的時候,二社家還住在老埠子的老屋。那時,老屋前頭一座大房,里邊一間廂房,廂房是二社家早年養(yǎng)牛的房子。沒有地方結(jié)婚,二社他爸把牛賣了,房子粉刷一新,給他們當(dāng)新房用。二社兄弟成家,他們才分開另過。熬到如今,他們的兒子8歲,女兒6歲,新近才蓋了二層小洋樓。
如今農(nóng)村生活富裕了,那些年青媳婦手腕上的銀鐲子,手指上的金戒指,耳朵上的金耳環(huán),都亮晃晃得直往人眼窩鉆,彩琴看著挺眼饞的。鄰居海俠手上戴了一枚金戒指,海俠手上的金戒指是一朵“梅花”的造型,戴在她纖細(xì)的手指上既高貴又漂亮。彩琴問了,1998塊錢,在縣上的“老鳳翔”金店買的。
一天晚上,彩琴給二社說:今年蘋果賣了,你給我買個戒指,戴到手上閃耀奪目的那種。
二社說:咦!你說的是鉆戒?聽說那玩意兒貴得很,至少得五千多呢。咱買那“蹦蹦車,”那么大個鐵家伙才四千多,幫咱多大的忙?再說咧,花那么多錢買一個戴上,你若上茅房,不小心掉到茅坑里,咋弄呢?
彩琴嘴一比,說:我給你生兒育女,伺候老的,經(jīng)管小的。你給我買一個戒指,我也知道自己跟人一樣么。你甭害怕,給我買個金戒指就行, 2000塊錢左右。明兒個你就給我買去,我先把你親一下。噢?
二社在沙發(fā)躺著呢,忽然坐了起來,邊笑邊用手指著彩琴說:怪不得呢,原來瞅上我昨天領(lǐng)的工錢了。我累死累活干了一個月裝卸工,才掙了2000來塊錢,原本想給咱媽鑲牙呢,你可提起這事咧。不就是買個金戒指么,又不是要小汽車呢。買!
彩琴說:我都打聽好咧,海俠的金戒指是到“老風(fēng)翔”買的,你給我買跟她一模樣的,等一會,我把她的借過來你看一下,最多2000塊,你可甭上當(dāng)。
“是這,金銀首飾我不懂,你跟我一塊去,你看上貨,我光給咱掏錢就行。”
“我不去,現(xiàn)在跟你買戒指去,誰還當(dāng)咱倆是二婚,或許猜我是你相好呢。都四十好幾的人咧,才記起給媳婦買戒指呢。”
“看你這人,這才說明現(xiàn)在日子過好咧么,過去虧欠你的,都補(bǔ)上。咱結(jié)婚那陣子還沒照婚紗照,幾時再補(bǔ)照一下。”
“你看你,娃上學(xué)都沒個臉?再甭胡丟人現(xiàn)眼咧,你光給我買個金戒指,我就滿足了。”
彩琴死活不跟二社上縣,第二天,二社用電動自行車馱著他媽逛縣去了。
下午,二社一進(jìn)門,彩琴滿面春色的給他收拾吃喝。晚上打發(fā)娃寫完作業(yè)去睡覺,兩人看了會電視。二社直打哈欠,先上床睡了。彩琴上床推了推二社,剛想張嘴說話,卻聽見響亮的鼾聲。她感到失落極了,心想:你可把我當(dāng)碎娃哄呢,我再不相信你的話咧。哼——彩琴一生氣,就在二社腳底下睡了,跟二社來個“腳蹬腳”。
二社一大早去地里剪樹,孩子去上學(xué)。彩琴故意沒起床,連早飯都沒做。她睡夠了,坐起來伸個懶腰,剛張開嘴的彩琴忽然瞥見桌子上放了個心形的盒子,一激動,她赤身裸體,光著腳板爬到桌子上取過來,打開一看,不由“啊呦——”叫了一聲。
盒子內(nèi)金光閃閃的戒指跟海俠那個一模一樣,好像還比海俠那個稍微大一些呢。彩琴雙手捧著金戒指貼在“撲通撲通”狂跳的胸前。她把戒指裝進(jìn)盒子,趕緊穿衣起床,收拾屋子。燒火做飯。
二社從地里回來,彩琴給他倒水洗手,等他坐到飯桌前,又給他端上一碗雞蛋羹,說:快吃!吃完鍋里還有熬的粘米湯呢。
二社也不說話,只顧埋頭吃飯。
彩琴問:那你昨天給咱媽沒鑲牙?要不,中午再去銀行取些錢,給媽鑲牙去?
二社說:昨天都鑲了,現(xiàn)在才想起問這事呢。
“你哪來那多錢,給我買金戒指,又給咱媽鑲牙,得4000多,我昨兒個只見你拿了2000塊錢么。”
“我找老板預(yù)支了2000塊工錢。給你買金戒指,跟給咱媽鑲假牙一樣重要么,你說是不?”
彩琴撲哧一聲笑了,說:我跟你同床共枕十來年了,一直當(dāng)你是個老實(shí)人呢,沒想到,你還賊得很——
二社狡黠地笑了,笑得彩琴臉都紅了,紅得就像天邊的朝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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