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火的妻子,向我打聽李火與其前女友的往事時,我立馬提高了警惕。
我不知道是李火的哪段孽緣在他妻子那暴露了,但這種時刻,維護兄弟夫妻感情和睦,顯然是第一要務,所以撒謊是我的唯一選擇。
我朋友不多,李火是最好的,不過究竟好到何種程度,我卻無法形容。
我二十七歲生日那天,李火送我一件生日禮物,一個名叫黃英的單身老姑娘,說介紹給我做女朋友。
第一次見黃英,其貌不揚,一看就不是我的菜,但看相還算老實文靜,所以出于人道主義精神,我還是勉為其難與她互存了電話。
黃英向我索要手機號碼時,我故意裝出一副老死也不想與她再有任何往來的模樣,警告她不要打電話來騷擾我。
不知道是黃英沒有懂我當時的表情,還是她故意裝著沒看見,在我們見面的第二天晚上,我仍然于恐懼之中,迎來了她的來電。
那時正處深夜,所以我們未聊很久。
在談話中,我得知黃英與李火是相親認識的,他們見面第一眼,就覺得彼此八字不合,但買賣不在仁義在,于是就決定成為朋友,并當即狼狽為奸,做起了拉皮條的勾當,他們約定把自己身邊的同性好友逐一介紹給對方,直到各自從中覓到彼此的另一半為止。
就這樣,李火把我出賣給了黃英。
第一次騷擾電話,黃英只是試探我對她有沒有感覺,而我也覺得把自己的意思已經(jīng)向她表達得很清楚了,所以我與她深夜電話短聊以后,她就再沒打過我的電話,這讓我誤以為她主動取消了打我注意的想法。
誰知,我也不知過去多少天,黃英竟然再次打起了我的電話。
這一次,她來勢兇猛,把她從小到大幾十年的人生,小到吃喝拉撒,大到與親人之間的生離死別,一件不漏,悉數(shù)說于我聽。
接著第三次,她又給我細數(shù)她家七大姑八大姨的日常生活瑣事。
再然后,就是第四次,第五次,直到我也記不清是第幾次的時候,她跟我描述完了她心中期待的愛人的尊容以后,突然對我說,她有生理方面的毛病,就是從大學開始到現(xiàn)在的將近十年的時間里,一直月經(jīng)不調。
我耐著性子,聽完黃英月經(jīng)不調的詳細情況,然后憑著自己私下偷學的一點婦科知識,警告她,那是病,必須盡快治,否則可能會導致她的身體喪失生育的功能。
黃英聽說問題如此嚴重,頓時就亂了方寸,當即就要我介紹一位認識的婦科大夫給她。
可我一個性取向完全正常的學文的單身男人,怎么可能會有醫(yī)術高超的婦科大夫這種好朋友。
終于在黃英再三請托幫她尋找婦科醫(yī)生的要求下,我徹底忍無可忍了,決定找李火算賬。
第二天,見到李火,我二話不說上前就踹了他一腳說:“李火,我去你媽的月經(jīng)不調,你給老子立馬打電話,叫那傻逼別再騷擾我,否則從今天開始,老子我就跟你恩斷義絕。”
“息怒,息怒。”李火用左手不斷地上下?lián)崦业男靥耪f。
“我息你娘的怒息,”我雙目猙獰地指著他的鼻子大罵說,“年紀大,我不說了,你看不上的硬塞給我,我也忍了,可你他媽的,居然還弄個月經(jīng)不調的來成心惡心我,你安的什么心。”
“大不了,下次我給你找一個月經(jīng)正常的,”李火嬉皮笑臉地說,“咱又何必為了一個你看不上的蠢女人搭上我們倆的兄弟感情呢,這不值。”
“你,你……”我憋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火是我的發(fā)小,我們一起光著屁股在同一個村長大,從小到大,他有什么好事,第一個與之分享的人,就是我。
上小學的時候,在我們學校附近有一家制冰棍的家庭作坊。
小學四年級臨近暑期之際,有一天,李火突然心血來潮,打算通過販賣冰棍發(fā)財致富。
李火說冰棍的零售價是批發(fā)價的兩倍,如果在接下來的暑假里,我們每天販一箱一百根冰棍回村里賣的話,那兩個月下來,我們至少能掙到上百塊錢。
第二天,李火叫上我,和他一起抬著一個里面塞著一件不知道是他家祖宗哪一代人穿過的破棉襖的木箱子去上學。
我們一想到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就能像大人一樣身揣數(shù)量超百元的鈔票走在大馬路上,就忍不住看著彼此抿著嘴咪咪一笑,那時我們還不知道做生意是需要成本的。
來到學校的冰棍作坊,我和李火翻遍了全身,兩個人身上的現(xiàn)金湊在一起也只有五毛錢,就算進那五分錢一根的冰棍,也只能進到十根,這連我們自己吃的都不夠。
于是李火從書包里掏出作業(yè)本,撕下一頁,寫了一張欠條,然后找到老板說先賒賬,并以他媽的貞操起誓,掙了錢就立馬還他。
可我們還是沒有避免像狗一樣被人趕出來的命運。
李火不甘心,第二天,從他媽枕頭下盜出十塊錢。
那時,十元鈔票數(shù)目不小,能購數(shù)斤上等豬肉。
李火忐忑不安地手握十塊錢,帶著我來到之前掃我們出門的老板面前。
我原以為有了錢的李火會大聲說,老板,給我拿一百根五分錢的冰棍,可誰知他居然改變了主意,跟人家說買十塊錢五毛錢一根的牛奶冰棍。
我從未吃過五毛錢一根的牛奶冰棍,所以二十根牛奶冰棍到手后,李火帶著我來到學校的后山上,說一人一半全部吃掉時,我毫不猶豫地就以風卷殘云之勢于頃刻之間消滅了手中的十根牛奶冰棍。
就這樣,李火帶我發(fā)財?shù)挠媱潱蛩?jīng)不住誘惑而中途夭折,同時他也為此付出了全身皮開肉綻的慘重代價。
那十塊錢,是李火的媽留著給李火的爸治病買藥的錢,眼看李火的爸救命的錢沒了,李火的媽便豁出命來把他往死里打,打得他鬼哭狼嚎地向那些連墳墓都不知去向的祖先們求救。
后來,李火爸的病需要更多的錢,李火因為那次偷竊心生愧疚,于是打算去上山做土匪,他說打家劫舍,是能解他家燃眉之急的唯一捷徑。
李火的爸沒有給李火上梁山的機會,他和我商量他的搶劫計劃時,他爸提前一步上了西天。
而后來不久,我爸從華林崗鄉(xiāng)政府調入余干縣政府,我跟隨我父母來到余干縣城定居,所以我不知道在我離開我們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以后,他有沒有去攔路搶劫過。
我和李火再次見面是多年以后,來到余干中學讀高中。
那時的我們都已變成了一個只為高考而活的好少年,誰也不記得在我們年幼無知時,曾有過手提一把菜刀就敢去殺富濟貧的夢想。
大學一畢業(yè),李火便被政府成功招安,為了報答其母的養(yǎng)育之恩,他考進了我爸曾經(jīng)工作過的華林崗鄉(xiāng)政府,從事計劃生育的工作。
但李火認為“無聊”這兩個字已然無法形容他的工作內容,即便是用“荒唐透頂”來闡述,也只能算是勉為其難。
李火的工作,就是每天在領導的逼迫下,四處尋找良家婦女,不是逼她們去醫(yī)院墮胎、上環(huán)、結扎,就是以超生的罪名向她們征收社會撫養(yǎng)費,有時候還得在文件上篡改她們子女的性別,從而得出當?shù)匦律鷥盒詣e比未失控的結論,以此完成上面下發(fā)的治理人口性別比失衡的艱巨重任。
人類繁衍子嗣的本能,成了一種罪名,徹底顛覆了李火接受教育二十年多來形成的價值觀。
很快,隨著價值觀的土崩瓦解,李火的人生觀也開始隨風飄揚,其結果釀成了他對自己人生的全盤否定,并最終使他走上了自暴自棄之路。
后來,李火把生活的全部念想,寄托到了女人身上。
于是接下來的每一天,李火不是在相親,就是正走在去相親的路上。
黃英介紹給李火的第一個女孩,是她的一個高中同學,名叫歐陽小倩,在原華林崗鄉(xiāng)中心小學太陽小學做語文老師。
李火看見歐陽小倩的第一眼,就被她的外貌迷得鬼迷心竅。
如果擱在以前,對歐陽小倩,李火肯定不敢有非分之想,但是如今的李火卻早已今非昔比。
李火成為鄉(xiāng)鎮(zhèn)公務員的第二年,華林崗鄉(xiāng)政府與余干鎮(zhèn)合并為玉亭鎮(zhèn),并被規(guī)劃為了余干縣城新城中心城區(qū),為此他家在縣城附近的十數(shù)畝良田一寸不剩全被征為縣城新區(qū)的建設之地。
李火自小家貧,巨額的征地款,使李火一夜之間脫胎換骨,不再像曾經(jīng)那樣,在人前,總因為窮困潦倒感覺自己低人一等。
據(jù)李火說,在歐陽小倩身上,他下了不少功夫,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才把她拿下,可當歐陽小倩下定決心真心想要和他結婚時,他卻退避三舍了。
李火說歐陽小倩充其量只是一個情場女子,不可能是他人生的歸宿,他相信他們一旦結婚,歐陽小倩遲早會弄一頂綠帽子戴到他頭上去。
就這樣,歐陽小倩成了李火介紹給我的第二個對象,當時我一聽他塞給我的又是一個他不要的女人,當即就氣得暴跳如雷踢了他的下身一腳:“李火,我去你媽的,你把老子當成乞丐了是不是?”
“只是介紹給你當女友,又不是逼你娶人家,不合適就不要嘛,”李火一邊痛得咬牙切齒一邊花言巧語地企圖說服我,“見一眼,又不會少你什么,萬一是你喜歡的類型呢。”
李火帶我去見歐陽小倩前,沒有事先告知我,去見的人是她,當我知道自己見的人就是歐陽小倩時,一切已為時晚矣,因為我也像當初的李火一樣,一眼就盯上了她的容顏不撒眼。
事后,我把對歐陽小倩的第一印象毫無保留地講給了李火聽,他聽后得意洋洋地看著我說:“我說了吧,歐陽小倩你見了,肯定不會后悔吧。”
“這一次,才像是人干出來的事嘛。”我表揚了李火,并且笑瞇瞇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我向李火要了歐陽小倩的手機號碼,不過我沒有像當初的黃英一樣動不動就電話騷擾歐陽小倩,我是時不時發(fā)發(fā)短信向她噓寒問暖,有時打打電話與她商量何時何地見面干何事。
我差一點就以為會與歐陽小倩一定終身,直到我們認識一個月以后,我準備向她表白,她卻突然叫我向李火傳話,她說:“你叫那個畜生別再躲了,你幫我告訴他,從今以后我不會再糾纏他了。”
歐陽小倩說出“躲”這個字,我立馬就明白了她與李火是怎么一會事,李火肯定是做了負心漢才做得出來的事,但是李火沒有明確承認,我問他是不是睡過歐陽小倩又不想娶她,他沒有說是還是不是,而是陰陽怪氣地說,有本事,你就自己去睡她一次,那樣你不就能知道我到底有沒有睡過她啊。
此時的李火,已經(jīng)尋得新歡,他的同事,鎮(zhèn)政府新考錄的一個名叫秦萌婧的九零年出生的女公務員,李火早已被她迷得暈頭轉向,無暇顧及已成往事的歐陽小倩。
我沒有去睡歐陽小倩,檢查她是否仍是處子之身,而是選擇徹底斷絕與她的聯(lián)系。
一直以來,歐陽小倩為我花錢請她玩各種好玩的請她吃各種好吃的事,覺得過意不去,于是有一天,死活要請我吃飯,并軟磨硬泡成功說服我。
可是當我如約來到她說的地方時,卻發(fā)現(xiàn)我并不是她唯一邀請的客人,除了我之外,還有一桌各個年齡階段的男人,其中有一個三四十歲樣子的老板,她說那人是她結拜的干哥哥,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她說那人是縣長的親弟弟她結交多年的干叔叔。
歐陽小倩說,她之所以會有想和李火結婚的想法,緣由只有一個,李火是她身邊如過江之鯽的眾多追求者中,她感覺最單純實在的一個。
只是她沒有想到,當她驗證完了李火并合格通過后,在她身上只趴了一次的李火卻早已把她列為了殘次品,并計劃著重歸森林去尋找新的獵物。
李火說秦萌婧是他的真愛,對此,我一點也不懷疑,因為他被秦萌婧折磨得尋死覓活的表情,我只有在十年前,我們高中時候,他情竇初開追他的初戀女友周暨時,曾見到過。
周暨是我的初戀女友陳靜紅的同桌,在學校,她們形影不離,陳靜紅成了我女友后,我就加入了她們的隊伍,而那個時候,李火與我雖不同班,但每天下課一有時間,他就會來找我,于是久而久之,他就看上了每天圍著我和陳靜紅轉的周暨。
秦萌婧的身上有李火一貫的追求,面相靚麗,身材豐滿,除此之外,她還有一點大部分女孩沒有的,她在少女時代死了爹,當李火了解到她是在殘缺不全的家庭環(huán)境下長大成人的,頓時把對她的肉體之情,升華到了精神層面上,他說那讓他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和他當年在周暨身上體驗到的一模一樣。
在李火看來,他追求秦萌婧的最大障礙,來自于她對前男友的余情未了。
像十年前,追周暨一樣,這一次,李火又手足無措要我?guī)退鲋\劃策。
我沒有重復十年前的故事,為他獻計獻策,而是直接了當?shù)亟兴懒四菞l心,我說:“你們的關系停滯不前與她念念不忘的前男友毫無關系,因為那人已經(jīng)不存在,而是她那條你永遠無法逾越的心理鴻溝,她需要的是一個能給她父愛般關愛的男子做丈夫,可這一點你永遠不可能做得到,所以即便你暫時成功了,但她最終還是不會嫁給你。”
十年前,周暨成為李火的女友,與其說是李火努力的成果,不如說是我和陳靜紅威逼利誘的結果。
當時,我和陳靜紅總害怕我們的早戀會被人發(fā)現(xiàn),于是我們就想盡辦法撮合李火和周暨,這樣,我們就不會在早戀的路上感覺孤單。
那個時候的我們還很單純,即便是去害人,也想不出多么邪惡的想法。
其實我們只不過是叫李火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強行親了周暨一口,然后在周暨準備對李火大打出手的那一剎那,突然從樹林里跳出來,說我們已經(jīng)親眼目睹了他們的行為,從而逼迫周暨親口承認她和李火的正式交往,已成鐵一般的事實。
但后來的事情,卻證明李火和周暨是我和陳靜紅一手造就的孽緣。
周暨進大學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向李火提出分手,當天,李火就從南昌趕到了南京,企圖挽救他們的愛情,可當他見到周暨的時候,一個老男人正緊緊地把周暨抱在懷里,嘴巴像豬進食似的在周暨的臉上拱來拱去。
周暨的背叛,對李火接下來的大學生生活是一個災難性的打擊,他把周暨的行為理解為了周暨嫌貧愛富,這使他從此陷入了對女人和有錢老男人的無比仇恨之中無法自拔。
李火認為秦萌婧與周暨不是同一類人,他說,秦萌婧是死了爹,而周暨是被爹拋棄,兩者不可相提并論,再者現(xiàn)今的他已不再是當年的那個窮小子,他無需擔心秦萌婧會以他的物質條件不佳為由背叛他。
自從秦萌婧出現(xiàn)以后,李火便宛如精神失常一樣,時而喜出望外,時而愁眉苦臉,這一切取決于秦萌婧對他說的每一句話,有時是她的一種外在情緒。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我也不知道李火使了什么樣的手段,但我想無外乎是一些男人追女人時慣用的獻殷勤的伎倆,半年時間過去,秦萌婧便在李火的糖衣炮彈的攻擊之下繳械投了降,在李火答應他們成為男女朋友之后,仍允許她與她前男友保持聯(lián)系,點頭答應暫先嘗試做李火的女友。
一個月以后,李火又成功勾引秦萌婧與他進行了一次肉體溝通。
李火與秦萌婧的第一次,是在秦萌婧在單位里的宿舍完成的。
那天中午,李火覺得一個人午睡好無聊,于是就來到秦萌婧的房間找她玩,接著他們玩著玩著,就玩到床上去了,然后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抱在一起玩。
事后,李火生動活潑地向我描述了他與周暨的皮肉關系開展的全過程,其中最形象的一句話是:“她的奶子真白,白得跟白云一樣白;同時也好大,大得跟我們看到的太陽一樣大,我用兩只手抓一個都抓不住。”
秦萌婧的奶子,讓李火回味無窮,他抓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撒手,他想一輩子把它們牢牢地抓在手里,不許其他任何男人染指。
李火是在他的手第二次在秦萌婧的奶子上東奔西走的時候,向秦萌婧提出以婚姻來鞏固他們的關系的,當時的秦萌婧像李火一樣,也正沉醉在生理上的快感之中,一副醉生夢死的模樣。
李火認為秦萌婧與他床都上了,而且還不止一次,秦萌婧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嫁給他,但秦萌婧卻未如他所愿,李火剛一說出娶她為妻的想法,她立馬就翻臉,中止了與李火正在進行的床上關系。
“我只答應過做你的女友,可沒說過要和你結婚。”秦萌婧冷靜地說。
“可我是認真的,我一開始就是奔著和你結婚的目的去的呀,”李火頓時就手無足措了起來,“再說,我們都這樣了,結婚不是順其自然的事么?”
“可這又能說明什么,”秦萌婧面不改色得說,“情人是性,婚姻是情,我對你起于性,但止于情。”
李火始終想不通秦萌婧究竟是怎樣想的,他在我面前說起秦萌婧與他分手時最后對他說的那句“你已經(jīng)在我這里得到了你想得到的,至于其他的,我想我給不了你什么,我們就此分手吧,愿從此不再往來”話時,展示出來的表情,一半是因為失去秦萌婧而產(chǎn)生的痛苦,另一半是對秦萌婧無情的痛恨。
李火認為他對秦萌婧付出的是真情,他曾經(jīng)對秦萌婧說過,他不在乎秦萌婧不是處女的這件事情,他覺得這已經(jīng)是一個男人能對一個他要娶的女人能做到的最大的包容,可秦萌婧卻對他的真情視而不見,不僅如此,在她眼里,李火只是一個性伙伴而已。
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關于李火婚前的全部感情信息,其中任何一段情,我都不能告訴他的妻子。
所以當李火的妻子不從我嘴里挖出點東西就誓不罷休的樣子,逼我老實交代李火的前塵往事時,我就決定一做二不休,徹底斷了她的念想,我告訴她,我與李火的日常關系其實并非看起來的那樣好到能彼此之間無話不談,我說:“那種事是他的隱私,我怎么可能會知道啊。”
“你們是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你會不知道?”李火的妻子固執(zhí)自見。
“我和他是發(fā)小,就一定得要知道他的那些事嘛?”我笑著說,“你和李火結婚之前,我有見過你一次么?”
李火的妻子,被我說得啞口無言,因為在她和李火結婚之前,李火確實從未告訴過她,有我這么一個人存在,而我也不知道李火與秦萌婧分手之后,居然找了她這樣一個女人。
李火的妻子是黃英介紹給他的,她是黃英的姑表妹張茶花,她人與她的名字一樣的平庸,我在她和李火的婚禮上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實也不是張茶花長相有多么難看,而是按照李火以前的擇偶標準,不論是她的臉蛋,抑或身材,還是她身體上的其他什么部位,沒有一項能達標。
秦萌婧向李火提出分手后,李火說,一段感情的結束必須得以另一段感情的開始才能算是真正的終結,所以他決定立馬去找一個新姑娘,開始一段新的情感糾葛,用新歡帶走舊愛。
李火第一個找的姑娘是黃英,而黃英也沒有辜負他,第二天,她就把張茶英帶到了李火的面前,作為交換條件,李火把他的堂哥介紹給了黃英,他們四個人第一次見面一見如故,并草率決定私定終身。
黃英有了男朋友以后,有一次,我見到她,故意裝出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問她說:“你那個啥還不調么?”
“不了,不了,有了男朋友以后,就調了。”黃英紅著臉說。
黃英研究生畢業(yè)后,通過她爸的關系,在縣建設局弄到一個事業(yè)編,但黃英仍心有不甘。
黃英說她當初拼命地努力念書,就是為了離開余干縣這個小地方,可是她沒想到,在外念了多年的書,最后還是從大城市回到了她一直所厭惡的家鄉(xiāng),而且就連工作,都還是靠拼爹才得來的。
有一天,黃英跟我說她不甘心一輩子窩在余干這種小縣城,我沒有忍住罵了她一句說:“你他娘的,就知足吧,許多人想要個鐵飯碗,到死都要不到,你得了便宜還賣乖,依我看呀,你呀,就是欠一個男人來收拾你。”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啊。”黃英難為情地說。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你還對大城市里燈紅酒綠的生活無比向往的那種鬼話嘛?”我笑著說,“你這種高學歷的單身老姑娘我見多了,據(jù)我觀察,你們對生活的所有抱怨,根源在于找不到男人。”
黃英與李火拉皮條,連自己的親戚都不放過,我知道這事比聽聞李火閃婚的消息時,還要吃驚。
黃英的表妹張茶花嫁給李火以后,從黃英的口中,得知一些李火婚前的風流韻事,從此對李火她便實行嚴加管教的政策,尤其在她懷孕以后,無法履行夫妻義務的她,看李火,越看越覺得他就是一個十足的色鬼。
張茶花認為在她懷孕期間,李火一定會按耐不住出去偷腥。
張茶花找到我,是因為她翻看李火的手機時,從中看到了一條我發(fā)給李火的而李火還沒來得及刪除的短信:“你知道我今天看到誰了嘛,就是那個人,我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從賓館出來。”
我說的她,就是秦萌婧。
有一天,我?guī)КF(xiàn)任女友逛街買衣服,從一家賓館門前路過時,正好遇見她和一個男人大搖大擺地從中走出來。
秦萌婧和李火交好時,我見過她兩次,她知道我和李火的關系不一般,所以當時我們碰見時,彼此的臉上頓顯尷尬之色,但我們誰也沒有開口招呼誰,我們只是多看了對方一眼,之后就故意裝著像路人一樣,擦肩而過。
幸虧我短信告訴李火這事的時候留了個心眼,沒有說出秦萌婧的名字,否則面對著他的妻子,我將百口莫辯,但張茶花仍然以那條短信為憑證,與李火大鬧一場,逼得李火以離婚為威脅,才把她鎮(zhèn)住了。
李火對我告訴他遇見秦萌婧的那件事情,極其憤怒,他說我不應該讓他知道使他痛苦。
李火和張茶英洞房花燭夜的那天晚上,在張茶英發(fā)出呻吟聲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是性感的秦萌婧遲早也會有那么一天像他老婆張茶英一樣,躺在她新婚丈夫的身體下,因高潮疊起而叫床不斷,這讓他無法接受,于是接下來他就隨便搞了一下張茶英,便早泄了事。
李火不止一次在腦海里想象過秦萌婧那天和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男人,在我遇見秦萌婧的那家賓館的房間里做的事,畫面不堪入目,他一想到秦萌婧在那個男人的指揮下,有可能會做出來的每一個動作時,都心如刀絞。
五年前,我的初戀女友陳靜紅跟我分手后,我也像李火一樣,無數(shù)次幻想過她與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做著我們曾經(jīng)一起做過的那些只有情人之間才會做的恩愛事,每次我也痛苦不堪。
我和陳靜紅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馬,高中三年無憂無慮的早戀,大學四年時分時合的異地戀,最后眼看修成正果時,卻因為大學畢業(yè)以后是一起去北京還是回家這樣一個小小的問題一時談不攏而分道揚鑣。
陳靜紅的離去,讓我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我們曾以為愛得死去活來的人,只不過是我們在人間遇見的一個客人而已:客人遠道而來時,我們便熱情款待;客人要離開,不論多么不舍,我們也只有揮手道別;客人不走,反客為主,我們頂多也只是轉換一下身份,變成客人的客人。
所以我用曾經(jīng)的自己理解了現(xiàn)時的李火。
李火曾絞盡腦汁想要把秦萌婧永遠留在他身邊,他想到的最佳辦法,就是把秦萌婧的肚子搞大。
可蒼天不佑他,他和秦萌婧的兩次偷歡,都恰好碰上秦萌婧的卵巢由排卵期進入非排卵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