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兒》塑造了三個個性鮮明的女性奴隸形象,她們的思想、遭遇和抗爭代表了三個不同時代黑人奴隸主體意識的覺醒和進步。
貝比·薩格斯大半生為奴,在生命的最后幾年成為自由人。她的一生集中體現(xiàn)了黑人女奴的悲慘遭遇。她用自己的經(jīng)歷告訴那些獲得自由地同胞們熱愛自己,熱愛自己身上的每一部分,找回自我,找回自尊。在“林間空地”,她成了不入教的牧師,積極幫助同胞們重塑自我。我們甚至可以從她一直堅持叫自己貝比(她丈夫對她的愛稱)看到她保持自我的努力。但是黑人同胞的嫉妒以及塞絲的殺嬰事件徹底摧毀了她對找尋自我的信心。她從此沉默,不再去“林間空地”,終日躺在床上玩味顏色,等待死亡的來臨。這個黑人女性對自我的追求最終以失敗告終。
塞絲曾是眼睛里有鐵一樣光芒的女人。對于自尊、自我她更敏感。所以當她聽到“學校老師”教學生把她列在“動物”屬性一欄時很受傷;她想要一個婚禮,被主人拒絕后仍偷偷為自己縫制了一條婚裙,表示了對自己的尊重,對黑爾的尊重,對婚姻的尊重。如果這些還不足以表現(xiàn)出她的覺醒和反抗,那么之后她的逃跑則清楚地表明她是一個堅定的反抗者。她先將自己的孩子送到婆母貝比那里,在遭到“學校老師”及其學生的羞辱后,不堪非人的折磨,毅然決然的逃走了。經(jīng)歷一番難以想象的曲折與艱辛后,終于在124號和自己的孩子匯合。塞絲的抗爭積極、強烈,而且堅定。在黑人社區(qū),她的主體意識進一步發(fā)展。但是自由幸福的生活只存在了短短28天,殺嬰事件讓塞絲的抗爭走向了極端,最終以自我傷害、自我毀滅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抗爭與追求。從此以后,同黑人社區(qū)的所有同胞斷絕來往,在124號和丹芙一起,被痛苦的回憶和死去女兒的鬼魂所折磨。塞絲眼中鐵一樣的光芒被完全撲滅了。黑人們殘存的自我最終被全部扼殺,精神羞辱最終將她們全部毀滅。不─過,欣慰的是,小說結尾當塞絲看到接丹芙上班的白人后,毫不猶豫沖上去想要拿冰錐刺死他。這不尋常的舉動較之18年前殺死自己的女兒,在一定程度上更清楚的表現(xiàn)出黑人婦女自我意識的覺醒:從自我傷害轉變?yōu)閷λ^敵人的傷害。保羅·D的出現(xiàn)是很重要的,他使塞絲又有了繼續(xù)生存下去的勇氣,并逐漸意識到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自我意識重新覺醒并發(fā)展──“我們需要一種明天”。他們終將擁有明天。
丹芙因為母親的殺嬰事件而與黑人社區(qū)隔離,多年不曾走出124號。寵兒的出現(xiàn)讓她完全忘記自我的存在而全心全意的照顧寵兒。但是當她日漸發(fā)現(xiàn)自己被塞絲和寵兒排除在感情之外,發(fā)現(xiàn)寵兒變本加厲地對母親的愛的索取使母親的生命日漸衰弱時,她逐漸認識到了自己的重要性以及對這個家的責任──她們需要吃的。所以她終于走出124號來到社區(qū)尋求幫助。之后她又意識到接受施舍并非長久之計,于是便請求好心的白人為她找份工作,她要用自己的雙手來養(yǎng)活自己的母親。這一經(jīng)歷使丹芙迅速成熟起來,獨立的自我意識在她身上表露無疑。
通過這三個女性的個人經(jīng)歷,作者清晰地展示了黑人女性尋求自我的艱難與曲折以及個體意識的萌芽與發(fā)展。但是,不能忽視的一個事實是,這些女性對自我的尋求及自我意識的覺醒離不開黑人男性和黑人群體的幫助與努力。沒有黑爾贖出貝比·薩格斯的自由,她的追求根本無從談起;沒有黑人同胞的熱心幫助,沒有保羅·D的鼓勵和支持,塞絲的抗爭與追求也無法實現(xiàn);沒有社區(qū)同胞的同情和幫忙,丹芙的成長不會那么順利。18年前,塞絲在同胞的幫助下得以同自己的家人團聚,而18年后,又是同胞的幫助讓她從對寵兒的愛的桎梏中解放出來。當三十多位黑人婦女在124號門前高聲祈禱時,寵兒消失了,塞絲獲得了新生。
莫里森使人們認識到同胞群體的重要性。個體的抗爭是微弱的,個體的追求是渺茫的,而且最終都會以失敗告終。黑人民族意識的覺醒使他們認識到:團結,是黑人實現(xiàn)真正自我、自由和未來發(fā)展的唯一途徑。只有通過團結──團結所有同胞、團結部分白人、團結別的種族的人,黑人民族才能實現(xiàn)自我的生存與發(fā)展,黑人民族的未來才會充滿希望。
團結,是黑人民族一種切實地出路,這就是莫里森告訴讀者,告訴她的同胞們的最有指導意義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