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走了,去西安讀書,昔日的漢唐之都早已寄托了我的大學(xué)之夢,但是就這樣突然實現(xiàn),多少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事實上我的這個夢圓得甚至有些苦澀。
本來父親是要去送我的,但這幾天他正在給人家做工,脫不開身,而母親從來沒有去過這么大的城市,就只能我一個人遠行了。但是我的心里沒有絲毫的怨言(甚至有些許的愧疚),我可憐的父母啊,為了我能夠讀上大學(xué),他們付出了太多太多,可以說我的大學(xué)路是他們用血和汗鋪就的,現(xiàn)在才四十多的他們卻早早的白了發(fā),身子也有些佝僂。
在我臨行前兩天的晚上,父親辛苦完一天,依然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算是對我的一個送行。我們一家再次坐在昏黃的燈下,父親習(xí)慣地抽著他自制的紙煙,眉宇微微的簇著,似乎在沉思著什么,但是,在這個時候,作為人子的我是不能問的。
終于,父親開口了:“你已經(jīng)長大了,男孩子嘛,一個人在外要照顧好自己,錢不要太省了,該花的要花,但是絕對不能亂花。到了學(xué)校要好好努力,你看現(xiàn)在上學(xué)多么的不容易。”我默默的點了點頭,從這些話語中,可以聽出我一向剛強的父親心里多少的隱憂!父親接著說:“路上一個人能行嗎?萬一不行的話,我跟人家說說去送你。”父親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是經(jīng)我一再說明我有同學(xué)在西安那邊接應(yīng),不必擔(dān)心,他才再次默然點頭。
28號開學(xué),我須26號離家。由于家在農(nóng)村,離鎮(zhèn)上還很遠,所以我凌晨四點就頂著微微的月光出發(fā)了。母親執(zhí)意要送我一段,我明白此刻她的心,其實母親也明白我的想法的,哪一個孩子不渴望父母的照顧,不渴望家的溫暖呢。把我送過了小水溝,她是繼續(xù)要送的,但我硬是沒讓再送,因為我害怕,越是送得遠我就越不舍,不舍我那慈愛的母親,不舍我從小長大的家。我拎著大包小包,邁著猶豫的步伐翻越家門對面的山坡,母親站在我們分別的小溝旁久久不肯回去,不停地用很高卻有些蒼老的聲音繼續(xù)著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嘮叨,而我實在是不敢回應(yīng)她的叮嚀,生怕一張嘴就會哭出來,要知道這個時候我是絕對不能哭的,我一哭,母親肯定會受不了的,于是我加快了自己的腳步,當(dāng)我即將要翻過山頭時,依然看到山腳下那熟悉的手電光在不停地晃動,那是一位母親對兒子無限的牽掛。走過山頭,我抬頭看見一彎清月正掛在天邊。
27號在綏德上車,28號到了西安,我絕對是第一次到這樣大的城市 ,對這里的一切還一無所知。是我在綏中時一位朋友在車站接的我,然后乘接送新生的汽車到了學(xué)校。
學(xué)校離市中心還遠的很,在西安的最南端,秦嶺山底下。這里的環(huán)境堪稱優(yōu)美,可我卻無心于那些。西安的秋天多雨,我一個人迎著這和風(fēng)細雨在校園里走著,忽然間就落淚了,好想念父親母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