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草木繁茂,蟲鳴鳥叫。整個大自然呈現(xiàn)出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但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每天夜晚那窗外的蛙叫聲。
我的住處,后窗戶外是一片空地,長了許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和雜草,還有幾個不大的,也沒有規(guī)則的暫且稱它們?yōu)樗恋牡胤。白天,在這片空地上,可以看到幾只悠閑的綿羊,有時也可以欣賞到老黃牛和小牛犢嬉戲的情景。夜晚,借著朦朧的月光,依稀能看到長得稍高一點的樹木在風(fēng)中搖晃的影子和月光通過水面反射的光。除此之外,就只能聽到那清脆響亮的蛙叫聲了。
每天晚上,我都會在洗漱完之后,在窗戶前駐足一段時間,聽一會兒蛙叫的聲音,我喜歡這種感覺,因為那清脆響亮的蛙聲蘊藏了我兒時的太多回憶。
塵封的記憶在一聲聲蛙叫聲中開啟。
記不清是在幾歲(不排除當(dāng)時穿著開襠褲,也不敢保證當(dāng)時光著屁股跑)的時候,兒時的玩伴們赤著腳,光著上身,在家鄉(xiāng)的小河里玩耍。那時候還沒上學(xué),還不知道青蛙在小的時候叫“蝌蚪”,長大了的才叫青蛙。幼稚的我們把小蝌蚪叫“小蛤蟆”,把長大后的蝌蚪叫“大蛤蟆”,如果碰見我們認(rèn)為很大的青蛙就叫“蛤蟆精”。我和玩伴們每人都準(zhǔn)備一個能裝水的東西,有從家里拿來空罐頭瓶,也有在路邊撿到的啤酒瓶,還有在蔬菜地里撕的“地膜兒”……總之,五花八門,什么樣的都有。我們用手或者撿一些很薄的石片在河床上挖幾個坑,用泥巴圍幾個“墻”,組成一座座“城”,玩伴們每人一個,然后在每座“城”之間挖一條溝,這樣就把每一座“城”連在了一起,而且筑“城”時還要有高有低(水往低處流嘛)。接下來,我們就要給各自的“城”里面添水了。每次筑“城”的時候,我都把“城”的位置放到最高處,所以我的“城”要添滿水,其它的“城”只要添一半就行了(如果添滿了上面“城”里的水流下來,自己的“城”就會被沖垮)。等到一切“工序”都完成之后,我們就開始“搜捕行動”,搜捕對象就是那些被我們稱之為“小蛤蟆”和“大蛤蟆”的小蝌蚪和青蛙,“蛤蟆精我們一般是不找的(蛤蟆精不好找,再加上我們年齡小,對于蛤蟆精多多少少有點兒懼怕)。由于我的“城”最高,有居高臨下之勢,也不乏一統(tǒng)江山之氣,所以我每次“搜捕”時專挑“大蛤蟆”,當(dāng)然有時候也找一些“小蛤蟆”。我們把搜捕的大小蛤蟆看作自己的將領(lǐng)和士卒,“搜捕行動”結(jié)束后,我們會把“獵物”放到各自的“城池”中,以鎮(zhèn)守自己的“城”。每當(dāng)這個時候,我就會告訴玩伴們說我要派遣我的將領(lǐng)去攻打他們。然后就打開“城門”派兵遣將(其實就是在用泥巴筑的“城墻”上豁一道口子,讓蛤蟆借著水流順著“溝”流到下一個“城”。)玩到最后,我們會一起喊一聲:全國人民解放了,全國人民自由了。喊完之后,就把所有的“城池”給拆了,任那些蛤蟆們隨著水跑跳。
好多人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其實鬧劇還有一出,我們“城墻”拆了,水自然就會順著河床向小河流去,流動的過程中也會夾雜一些泥土,這樣就把河水給攪渾(污染)了。所以每次玩完的時候,下游洗衣服的阿姨們就會沖著我們大喊大叫,而我們則不以為然,沖著她們做個鬼臉,一溜煙就不見了。
回到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挨過母親的一頓痛罵之后,母親總要把我拉到鏡子前讓我照鏡子。當(dāng)我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時,不但沒有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忍不住笑了出來。頭上、臉上、肚皮上、腿上、腳上沒有一處無泥巴的,簡直就像剛從泥潭里鉆出似的(當(dāng)時只顧著逃跑竟然忘了在河里清洗了)……
每個夜晚,我都會臨窗面對那片空地,凝望著夏夜的天空,傾聽那一聲聲清脆響亮的蛙叫聲。
喜歡那一刻的夜空。
喜歡那一刻的月光。
喜歡那一刻的意境。
喜歡那一刻的安靜。
喜歡那一刻的蛙聲。
我更喜歡那一刻回想起的童年的天真和爛漫。
窗后的蛙叫聲,每個夜晚我都在聽;
清脆的蛙叫聲,喚起我對童年的回憶;
響亮的蛙叫聲,是我每個夏夜的期待;
靜夜的蛙叫聲,不會孤獨,也不會寂寞,因為有我這個最忠實的聽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