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過一些活色生香的文字,那些華美的情感流淌在血液中。然后,我也想執(zhí)筆描繪一段年華。
旗袍
去年夏天。我得到一件旗袍,白底上印著粉色的蓮以及逆光處暗淡的葉。因為正處于尷尬的年紀,所以并不曾穿,一直閑置著,直到前幾天夢見它躺在一張陌生的坑上。我從未如此清晰地單單夢到一件物品,夢境中是間有著雕花窗的暗室,感覺如此遠古。醒來,便想起張愛玲的一句話:“就是再沒有心肝的女子說起她去年那件織錦鍛夾袍的時候,也是一往情深的。”我亦如此。
不知何時起,便迷戀那種盛開在時光深處的繁華,對踩著花盆底的滿清貴族生出一種綿遠的艷羨,總覺得那是一種冷艷的憂傷,亦是繁華落盡的滄桑。然而,一段歷史的沉淀,并不會阻擋我們對美的追求與向往,依然會有著喇叭形袖子的服裝,踩一雙繡花鞋在街上宛如古典的花盛開在喧鬧的城市里。
渡口
往后的日子里,我應該選擇一座水城而居。
我所孰知的古鎮(zhèn)是有著石板路和青磚墻的小漢口。在那些較為遙遠的年歲里,父親曾攜我去那古渡乘過江的船,那些記憶如同青苔般依附在心房。渡口如同詩文般古老,而在我眼中,一切古老的東西盡是美的,孤舟也好,船家也罷,都隨渡口一同被指作離愁之地。
我很慶幸成長在那個江如碧羅帶的環(huán)境中,多年后,一場洪水淹沒了整座城。我再次踏上那段路,淖泥已沒過水草,江水也不再清澈。如此,我倒情愿歷史止步不前。我一直希望在這個充滿混凝土氣息的都市里,擁有一道流動的水域。白天去橋上聽風,夜里看華燈的倒影。
周歲
似乎中國各處都有這樣的風俗,在小孩滿周歲時,擺各式各樣的物品讓小孩挑選,以卜將來志向所趨,蔥便是聰明;錢便是富有。而小孩是萬萬不能抓到鞋子的,據(jù)說會夭折,所以大人們一般都會把鞋放得很遠。
我記得比較清楚的是我表妹的周歲儀式。那是我五歲的時候,看到那么豐盛的物品,是異常興奮的,還不停地向姑姑索要,后來,如愿以償。那次表妹第一次抓的便是蔥。我一直很奇怪小孩的想法,為什么那么多花哨的東西中,她偏偏挑中那把嫩蔥呢?
后來聽我母親說,我首先抓的是一支筆。如今的我對自己當年的表現(xiàn)還是比較滿意的,只恨自己的記憶不夠久遠,無法記得更多嬰孩時期的事。
記憶
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人只會記得兩歲半以后的事,而之前的記憶統(tǒng)統(tǒng)都會消逝。我卻記得一些零星的片段,以及家里的陳設。
我在一個漆黑的夜里醒來,身邊沒有人,那時我并不會行走,也不會說話,甚至不能坐起來。清晰地聽見一家人在隔壁吃著晚飯,我嘗試著坐起來,但幾次都失敗了,也許每個母親對自己的嬰孩都異常敏感,她們能感到不遠不近的空氣中孩子的呼息。我聽見我母親叫我父親的名字,吩咐將我抱起。我是睡在我奶奶的屋子里,在父親懷里由暗處走向一片溫暖的燈光下。桌子一面靠墻,三面坐著人,我記得自己被扶著在所有人的腿上行走,每每走到母親的腿上便不愿再繼續(xù)了,我喜歡她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種延綿不盡的愛意。
后記
隨便幾筆,盡是往日的瑣碎思緒,只是如今腦子里回蕩的都是這些,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