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聽著,我是一個溫和的人,但是我更是一個老板,懂嗎?你要是再來這里來打擾我的客人,我會去廚房拿那根實木的搟面杖,它不值什么錢,但是打在身上是會很痛的。我保證你不會想試試的。所以你最好滾出我的視線范圍,以保我的搟面杖會乖乖的掛在墻壁上而不是落在你的臉上。”
面包店老板挑了一下他的眉毛,輕蔑的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身不再看小阿吉,邁步進了他的店里,火爐子可不能滅了,這鬼天氣簡直不是人可以呆的。
小阿吉默默的看了一眼老板的背影,這種事對于他來說不算什么,乞丐的生活就是這樣,每天都是如此,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只不過,今年的冬天不知為什么格外的寒冷,前些日子在垃圾桶撿到的破棉被似乎已經(jīng)擋不住冷風(fēng)的侵入了,今年的風(fēng)也是格外的狡猾,似乎懂得專門往衣服的破洞里鉆,不讓小阿吉瘦骨如柴的身體變得冰冷僵硬,它便誓不罷休。
前方的街口傳來了一陣陣狗群的撕咬聲,那應(yīng)該是瑪格麗特子爵夫人家的垃圾又拋出來了,對于子爵大人來說那確實只是些垃圾,但是從客觀角度來說那還是一些人類的食物,并且,味道應(yīng)該還是不錯的。小阿吉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體,眼神中帶著渴望,可是內(nèi)心卻是十分的糾結(jié)--他不認為自己弱小的身軀可以擊敗窮兇極惡的狗群從而霸占那份食物。但是對于食物的渴望使得他喪失了理智,他理了一下衣服,如出征的將軍抖擻披風(fēng)一樣。他擺出了一個兇惡的表情,告訴自己,要上了!要為了生活,為了生存而戰(zhàn)斗了!小阿吉快步跑了上去,撫平心中的澎湃,直接撲向了最大的一塊黃油面包。狗群對于這位新的競爭對手并沒有什么畏懼之心,即便這位競爭對手是一名人類。它們沖上去,一條狗咬住了小阿吉的袖口,努力的阻止他伸手去夠那塊面包,另外一條狗的犬齒刺進了小阿吉并不厚實的鞋子,并且劃破了腳底的皮膚,血腥的氣味刺激了狗群,也同樣刺激了小阿吉,他此刻就是一只猛獸,要去爭奪屬于自己的獵物。
然而無論是多么沸騰的血液都無法支撐著這虛弱的身軀與惡狗們想掙了,他是如此努力的將手伸向了那塊面包,鞋子被犬刃刺穿,那已經(jīng)不足以御寒的破棉被更是被撕下去一大塊,可即使是這樣,也無法讓手指觸摸到那塊面包。
寒冷、饑餓、失望以及身體上的痛楚已經(jīng)快要將這個可憐的小男孩折磨瘋了。他就像戰(zhàn)敗的士兵一樣,散漫的走在路上。他找到了一棵樹,一棵足夠大到可以為他擋住寒風(fēng)的樹。他盤坐在樹下,狠狠的給了自己一拳。鞋子已經(jīng)被咬穿了,走路時一直在往進漏風(fēng);衣服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漏風(fēng)的棉被在被撕去一塊后簡直遮不住他瘦小的身體了。
稍作休整以后,小阿吉木然的站了起來,腳已經(jīng)麻木到?jīng)]有知覺了,甚至有股詭異的暖和感出現(xiàn)在腳底板,不過他并沒有注意到。前面就是鎮(zhèn)子上最富有的子爵的宅邸,這一家人富有而吝嗇,自己要不要過去碰碰運氣?萬一能夠得到那么一點點的施舍?寒冷的空氣簡直要凍僵人的思維,小阿吉用盡最后一點還在活躍的腦細胞給身體下達了前進的指令。
來到子爵的府邸門前,小阿吉就站在那。剛才和狗群爭奪的那塊面包就是從這個大門里扔出來的,現(xiàn)在只要進去,只需一點點他們不要的食物,就可以填滿這個虛弱的身軀。這時,門開了,小阿吉帶著一絲驚訝看著探出上半個身子的瑪格麗特子爵夫人,美麗的子爵夫人一臉的憐惜:“哦,我可憐的小家伙,快進來,這樣的寒冷的天氣讓你一個小家伙站在門口受凍,簡直就是犯罪!”子爵夫人將小阿吉領(lǐng)了進去,長長的桌子上點著兩根紅蠟燭,壁爐里的火焰把幾根木柴燒得通紅。
“你可以住在這里,孩子。我的仆人們會為你裁剪最好的衣服,會去克里斯通的門市上買到雞肉和魚,會去教堂為你得到神父的祈禱。我們將共同度過這個寒冷但溫馨的冬天,直到春天的來臨,安心睡個好覺。”子爵夫人為小阿吉蓋上了鵝絨的被子,吻了他的額頭;而小阿吉則露出微笑,睡過去了。
他確實是睡過去了,當(dāng)人們再次看到他的時候,他離子爵的府邸不是很遠,在一個草窩中,一塊破爛的棉被,草草的蓋在身上。人們幾乎看不見他身上的棉被了,因為他已經(jīng)被大雪蓋住了。他的臉已經(jīng)沒有任何血色了,但是卻掛著一絲微笑;他的心臟如同他的臉色一樣蒼白,不會再有鮮血向血管內(nèi)涌入了,而且永遠不會了。
“真是見鬼的天氣,火爐都要被凍死了,向阿波羅發(fā)誓,要是繼續(xù)這樣下去,尼羅河都要被凍住了。”面包店老板一邊發(fā)著牢騷,一邊將自己的椅子又往火爐邊靠了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