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銘,精通九國的語言文化,國學造詣極深,曾獲贈博士學位達13個之多。他的思想影響跨越20世紀的東西方,是一位學貫中西、文理兼通的學者,又是近代中學西漸史上的先驅(qū)人物。
辜鴻銘10歲時就隨他的義父——英人布朗踏上蘇格蘭的土地,被送到當?shù)匾凰闹袑W,受極嚴格的英國文學訓練。課余的時間,布朗就親自教辜鴻銘學習德文。布朗的教法略異于西方的傳統(tǒng)倒像是中國的私塾。他要求辜鴻銘隨他一起背誦歌德的長詩《浮士德》。布朗告訴辜鴻銘:“在西方有神人,卻極少有圣人。神人生而知之,圣人學而知之。西方只有歌德是文圣,毛奇是武圣。要想把德文學好,就必須背熟歌德的名著《浮士德》。”他總是比比劃劃地邊表演邊朗誦,要求辜鴻銘模仿著他的動作背,始終說說笑笑,輕松有趣。辜鴻銘極想知道《浮士德》書里講的是什么,但布朗堅持不肯逐字逐句地講解。他說:“只求你讀得熟,并不求你聽得懂。聽懂再背,心就亂了,反倒背不熟了。等你把《浮士德》倒背如流之時我再講給你聽吧!”半年多的工夫辜鴻銘稀里胡涂地把一部《浮士德》大致背了下來。
第二年布朗才開始給辜鴻銘講解《浮士德》。他認為越是晚講,了解就越深,因為經(jīng)典著作不同于一般著作,任何人也不能夠一聽就懂。這段時間里辜鴻銘并沒有停頓對《浮士德》的記誦,已經(jīng)可謂“倒背如流”了。
學完《浮士德》,辜鴻銘開始學“莎士比亞”的戲劇。布朗為辜鴻銘定下了半月學一部戲劇的計劃。八個月之后,見辜鴻銘記誦領(lǐng)會奇快,計劃又改為半月學三部。這樣大約不到一年,辜鴻銘已經(jīng)把“莎士比亞”的37部戲劇都記熟了。
布朗認為辜鴻銘的英文和德文水準已經(jīng)超過一了般大學畢業(yè)的文學士,將來足可運用自如了。但辜鴻銘只學了詩和戲劇,尚未正式涉及散文。布朗安排辜鴻銘讀卡萊爾的歷史名著《法國革命》。辜鴻銘此次基本轉(zhuǎn)入自學,自己慢慢讀慢慢背,遇有不懂的詞句再去請教別人。但只讀了三天,辜鴻銘就哭了起來。布朗吃驚地問“怎樣了?”辜鴻銘回答說:“散文不如戲劇好背。”布朗又問辜鴻銘背誦的進度,發(fā)現(xiàn)他每天讀三頁,于是釋然:“你每天讀得太多了。背誦散文作品每天半頁到一頁就夠多了。背誦散文同樣是求熟不求快,快而不熟則等于沒學。”
辜鴻銘所在的中學課業(yè)本來是極繁重的,但由于辜鴻銘各科在布朗身邊都提前打下了基礎(chǔ),整個學習過程便顯得毫不費力。學校的功課既然順利進行,沒事時辜鴻銘便接著記誦卡萊爾的《法國革命》。他越讀越有興致,可是讀多了便無法背誦。若按布朗的要求慢慢來,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就這樣時快時慢地把卡萊爾的《法國革命》讀完了。后來辜鴻銘終于征得義父的同意,可以隨便閱讀義父布朗家中的藏書了。有許多書,辜鴻銘并沒有打算背誦,但也在不經(jīng)意間“過目成誦”了。
布朗對養(yǎng)子的寄望極高。他曾告訴辜鴻銘:“我若有你的聰明,甘愿作一個學者,拯救人類;不作一個百萬富翁,造福自己。讓我告訴你,現(xiàn)在歐洲國家和美國都想侵略中國,但是歐洲各國和美國的學者卻多想學習中國。我希望你能夠?qū)W通中西,就是為了讓你擔起強化中國,教化歐美的重任,能夠給人類指出一條光明的大道,讓人能過上真正是人的生活!”
依照布朗的計劃辜鴻銘應該先在英國學文、史、哲學及社會學,然后再到德國學習科學。學成之后才可以回中國修習傳統(tǒng)文化。布朗當初確實沒有看錯,辜鴻銘十四歲時,學術(shù)造詣就已經(jīng)非一般人所能比。他只用了短短四年的時間,不僅初步完成了布朗擬定的家庭教學計劃,而且基本上修完了所在中學的各門主要課程。布朗不禁暗自為養(yǎng)子的聰明而感到驕傲。辜鴻銘在學校里初步掌握了拉丁文和希臘文,其他課程的成績也都很出色,已經(jīng)可以申請畢業(yè)了。
大約在1872年春季,辜鴻銘正式進入愛丁堡大學就讀。辜鴻銘在愛丁堡大學的專修科為英國文學,同時兼修拉丁文、希臘文。他立志遍讀愛丁堡大學圖書館所藏希臘、拉丁文的文、史、哲名著。剛開始時,讀多少頁便背誦多少頁,還沒覺出什么困難;后來隨著閱讀量的逐漸增大,漸漸感到吃不消了。他要自己堅持,再堅持,一定要一路背誦下去。辜鴻銘晚年憶及此事時曾說:“說也奇怪,一通百通,像一條機器線,一拉開到頭。”
到后來,不僅希臘、拉丁文,即如法、俄、意各國的語言、文學,辜鴻銘也能做到一學就會,觸類旁通。據(jù)說辜鴻銘回國后,除本國語言外,尚能操九種文字與人交流,則其基礎(chǔ)主要是在愛丁堡大學讀書時打下的。
《論語·季氏》有云:“生而知之才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獸而學之,又其次也。困獸而不學,民斯為下矣。”至于“困”字的意思,舊注謂“有所不通”,錢穆先生解作“經(jīng)歷困境”,辜鴻銘則自謂“吃不消”。他晚年曾對人說:“其實我讀書時主要的還是堅持‘困獸而學之’的方法。久而久之不難掌握學習藝術(shù),達到‘不亦說乎’的境地。旁人只看見我學習得多,學習得快,他們不知道我是用眼淚換來的!有些人認為記憶好壞是天生的,不錯,人的記憶力確實有優(yōu)劣之分,但是認為記憶力不能增加是錯誤的。人心愈用而愈靈堂!”辜鴻銘憶起讀書時的往事,不禁慨嘆道:“困獸而不學,民斯為下矣!”(兆文鈞《辜鴻銘先生對我講述的往事》)則當時人們多認為辜鴻銘的博學在于他的天賦聰明,辜鴻銘自己是不承認的。
1877年4月,辜鴻銘以優(yōu)秀的成績通過了所有相關(guān)科目的考試,在英國文學方面的學位考試中又表現(xiàn)非凡,順利獲得了愛丁堡大學文學碩士學位。這一年辜鴻銘僅20歲。
辜鴻銘自萊比錫大學畢業(yè)后,又赴巴黎短期進修法文。布朗又為辜鴻銘聯(lián)系入巴黎大學,意在讓他學一些法學與政治學。其實當時辜鴻銘只22歲即已遍學科學、文學、哲學,并熟諳各國語言,造詣確非一般中國留學生可比。辜鴻銘以極快的速度讀完了巴黎大學整學期的講義和參考書,除偶爾去學校上點感興趣的課以外,辜鴻銘每天都抽一點時間教他的女房東學希臘文。從剛開始教她學希臘文字母那天起,辜鴻銘就教她背誦幾句《伊利亞特》。他的女房東笑著說:“你的教法真新鮮,沒聽說過。”于是,辜鴻銘就把布朗教自己背誦《浮士德》和莎翁戲劇的經(jīng)過講給她聽。她說:“好,我就這樣學下去。”辜鴻銘說:“等你背熟一本,你就要背兩本,攔都攔不住。”
辜鴻銘的女房東常常拿著《伊利亞特》來到他的房間,把學過的詩句背給他聽,請求他的指點。辜鴻銘的教法果然有效,他的女房東在希臘文方面進展神速。許多客人見辜鴻銘教她學希臘文的方法與眾不同,都大為驚訝。
辜鴻銘后來曾對晚清直隸布政使凌福彭說:“學英文最好像英國人教孩子一樣的學,他們從小都學會背誦兒歌,稍大一點就教背詩背圣經(jīng),像中國人教孩子背四書五經(jīng)一樣。”如辜鴻銘教他的女房東學希臘文受希臘純正的啟蒙教育一般。此法乍看強度大,難度亦大,其實則不然。若由字母而單詞再簡單拼句,則學習者在心理上就產(chǎn)生學外國語言的隔閡情緒了。辜鴻銘還依此法教會了他的女房東簡易的拉丁文,也不過三兩個月的工夫而已。
辜鴻銘深厚的西學素養(yǎng)極得益于童年背誦《浮士德》、《莎士比亞》的經(jīng)歷。他后來在北京大學教英語時,有學生向他請教掌握西學的妙法,他答曰:“先背熟一部名家著作作根基。”辜鴻銘曾說:“今人讀英文十年,開目僅能閱報,伸紙僅能修函,皆由幼年讀一貓一狗之式教科書,是以終其身只有小成。”他主張“中國私塾教授法,以開蒙未久,即讀四書五經(jīng),尤須背誦如流水也。”
據(jù)《歐葉網(wǎng)》
西大現(xiàn)代外語系教師華芳 推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