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媽媽死了,還是昨天,我不知道。”
開篇即說了這樣令我震驚的話,原以為此話無非如文克爾曼所說的希臘藝術(shù)形象:“表現(xiàn)出一個偉大的沉靜的靈魂,盡管這靈魂是處在激烈情感里面,正如海面上盡管是驚濤駭浪,而海底的水還是寂靜一樣。”我想,莫非主人公默爾索------一個阿爾及爾的小職員,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角色,只是為了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深處的淚水罷了。
然而,我錯了。
生于市,于世,他是個徹頭徹尾如此平淡的人,淡到不留痕跡,淡到只是這個世界的旁觀者,他的存在,只不過是用自己的雙眼無限放大這個世界而已,然后再縮為一點------人生。
他淡到記不起母親的忌日,淡到母親死后依然過著正常人的生活,淡到不知道是否要求婚于瑪麗,淡到渾渾噩噩殺了人,淡到不為自己辯解而無故被判了死刑,也拒絕向神父懺悔,他似乎無意識,而他一切的行動卻由著意識來支配。
按常理,人類的性情,親人死后,對我們應(yīng)是個很大的打擊,痛哭流涕,捶地幾拳,整日無精打采,仿佛靈魂被抽走了一般,如文中母親在養(yǎng)老院的朋友“他又激動又難過,大顆大顆的眼淚流在臉頰上,但由于臉上皺紋密布,眼淚竟流不動,時而擴(kuò)散,時而匯聚,在他那張哀傷變形的臉上鋪陳為一片水光。“
然而默爾索卻不愿開棺見母親,守靈時,并未和母親在養(yǎng)老院所結(jié)識的朋友多聊幾句生前。或許,我們會給他貼上“沒有人性”的標(biāo)簽,然而,“人類的情感并非是主觀的,它同樣隸從于一切意識的定律,它超越自身。”我們往往在離別的時刻,過多地回憶過往,那些甜蜜,歡樂的時光然而如今卻相隔一方,情緒自然跌落谷底,淚如泉涌。然而主人公默爾索什么也回憶不起來,沒有了過往,當(dāng)然也沒有傷痛,無所謂眼淚。
再者,“浮事本無常,四世自輪回。”把這種媽媽的死認(rèn)為是一種解脫與前往天堂,死是通向生的必經(jīng)之路,畢竟媽媽生前所居住的是養(yǎng)老院,而不是一個真正的家,與養(yǎng)老院的人的交談,也無非是掩蓋住了內(nèi)心的沉痛,離開后也就永遠(yuǎn)沒有了這層傷痛。
默爾索被他的回憶不起,平淡拯救了,他也被其摧毀了。
由于黑人吹奏的聲音妨礙到了雷蒙,雷蒙給了默爾索一把槍,讓他嚇嚇黑人,默爾索無意識的走向?qū)Π叮柟馊绱说凝嫶,一圈一圈的籠罩著大地,膨脹著,膨脹著,由一點無限的放大······放大······放大······“嘣”的一聲,他結(jié)束了黑人也結(jié)束了自己,接踵而來的便是審判。
審判或多或少的都隱射了當(dāng)時法國的現(xiàn)實,所以我對這部分并不是特別的喜歡,然而“藝術(shù)要面對現(xiàn)實”。各大報刊都爭相報道,并不是對此有看法,感興趣,而是夏天屬新聞的淡季,總要搞點噱頭。“一切的喧嘩與騷動卻沒有任何意義。”
他不愿找律師,也沒有為自己辯護(hù),最后根據(jù)他對母親無所謂的態(tài)度,以及母親死后他過得依然很快樂的生活為由,認(rèn)為他人格性格并不正常,認(rèn)為他是一個“沒有人性的殺人犯”,死亡就這樣以所謂的道德和莫名的法律強(qiáng)加在他的頭上,他于是不相信未來,也沒有拒絕死亡。
默爾索在文中很少說話,也很少行動,唯一可窺見的是他的思想:淡,如書名,他是這個世界的“局外人”,任何東西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他看著這世界,卻游離在世界之外,默爾索是個通透的人物,無意識地接受了別人給他的安排,不去爭奪也不去爭議。
“ 現(xiàn)實中,這樣的人還存在嗎?”我問自己。
如今所謂的佛,不過是拿著ipad,玩著新浪微博,大談人生的加v認(rèn)證者,所宣傳的效果大都無非是轉(zhuǎn)發(fā),看看,拋之腦后。
小說畢竟是理想人物,雖模仿自然,卻并非是自然的全部,用夏多布里昂的觀點來說,即“脫離現(xiàn)實,進(jìn)入神秘、夢幻一般的境地。”
所以生于市,必定要“為掙得糊口的面包,歌唱贊美詩篇。”因為生存與追求不僅是義務(wù),也是種責(zé)任。我們不妨“中隱隱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