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拜讀著名報告文學作家楊楊的作品《水，生命的憂患——中國壩上高原地下水資源嚴重匱乏紀實》(原載《中國報告文學》雜志2015年3期)，令人怦然心動，感觸頗深了。
作品一經(jīng)推出，便被《陽光》雜志(2015年4期)等報刊轉(zhuǎn)載，引起了社會廣泛關(guān)注。這是一篇不可多得的精品力作。作品真切地反映了壩上高原水資源嚴重匱乏的現(xiàn)狀，以及當下人們所面臨的生存困窘，折射出了一種人文情懷和對現(xiàn)實的叩問。作品以高度的社會責任感和使命感，以黨的十八大提出的生態(tài)文明建設(shè)為主線，通過獨特的視覺，用溫潤而犀利的筆觸，藝術(shù)地再現(xiàn)了壩上高原鮮為人知的地下水資源匱乏導致的生態(tài)失衡，環(huán)境惡化，以及今后亟待解決的各種矛盾和沖突等等。讀之，發(fā)人深思，令人堪憂。
作為一篇報告文學，能夠產(chǎn)生如此大的社會反響，似乎始料不及，卻又在情理之中。
報告文學，做為一種文學載體，藝術(shù)手段，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過去，總是走在社會的前沿，感受時代脈動，或謳歌或贊美或頌揚或抒懷或揭示或詰問或鞭撻或探究，時刻貼近現(xiàn)實，貼近生活，貼近民眾，反映疾苦，把握人物命運，深入靈魂世界，澎湃著激情，彰顯著正義，傳播著能量。這是其它文體很難駕馭或突破，甚至無法超越的。
有人說，《史記》就是一部厚重的報告文學。這樣的認知和觀點很值得欣賞。盡管報告文學這一形式出現(xiàn)在上世紀二十年代，時間并不是多么漫長，但它的文學價值和社會意義，無可估量。不僅僅記錄事件，還原歷史，更塑造人物，而且精彩紛呈。在我們近代或現(xiàn)代社會發(fā)展過程中，產(chǎn)生的影響和作用是空前的。特別是在社會政治運動此起彼伏的年代里，催生的作用和功能顯而易見。報告文學對整個社會或民族的意識形態(tài)無不起著塑造和引領(lǐng)。
當年，穆青先生的《縣委書記的榜樣---焦裕祿》就是最具典型的例證。感動了一個時代，也使得后來的社會英雄輩出。起到了激勵和鼓舞。可以說，在文學與政治的演變中，報告文學的功能或作用最具潛力，也是最為突顯的，猶如槍刺，恰似投彈，振聾發(fā)聵。特別是改革開放三十年來，報告文學幾乎成為了中國社會的讀本。報告文學作家總是自覺地擔當起了時代賦予的神圣使命，積極投身到了謳歌偉大時代的洪流，始終把個人的藝術(shù)融入國家的發(fā)展與命運。改革開放初期，隨著徐遲的《哥德巴赫猜想》，以及理由的《揚眉劍出鞘》等等系列作品問世，報告文學這一文體一躍步入了歷史的舞臺。八十年代前后，更是當仁不讓，成為了文藝界的輕騎兵。不僅篇幅短小，思想深刻，而且揭示社會矛盾，展示人物命運，塑造光輝典型，用藝術(shù)的手法，文學的語境，形象的表達，傳神的刻畫，將文學和新聞結(jié)合的游刃有余。進入九十年代后，報告文學依然是時代的主流。盡管淡出了歷史的舞臺，主要表現(xiàn)在文體的缺失，甚至脫離現(xiàn)實，疏遠讀者，越寫越長，越寫越淡，極大地消弱了文學的藝術(shù)和美感。即便是重大的變革或歷史事件也沒有寫出震撼人心的作品。比如，汶川地震，如此重大的題材，至今沒有產(chǎn)生出難以忘卻的精品力作。整體印象是作品越寫越厚，人物越寫越薄，情節(jié)越寫越虛，事件越寫越假。創(chuàng)作手法上很難有新的突破或新的構(gòu)建，只是一味地冗長拖沓，內(nèi)容空乏，沒有絲毫的創(chuàng)作技巧，更談不上思想性和藝術(shù)性或新聞性，總是那些鋪天蓋地的報道。太多的政論強調(diào)和焦點敘述常常令人疲憊，甚至過多地迎合了某些人的情趣與標榜。
實事上，如今的讀者越加成熟和挑剔，越加的冷靜和沉淀了。不可能一味地停留在所謂的風花雪月與獵奇的炒作之中，也不可能一味地停留在所謂的無病呻吟與晦澀的高深之中。
隨著信息時代的多元發(fā)展，文學必將面臨新的挑戰(zhàn)和新的突破。而不是一味地停留在陳舊的框架與傳統(tǒng)的模式之中。這些年，文學之所以失去了當年的那種轟動效應(yīng)，而被視為邊緣，很大程度上，其實就是疏離了讀者，背離了大眾，脫離了那種時代的呼喚與現(xiàn)實精神。
不可否認的是，新世紀之初，報告文學再度出現(xiàn)了希望的曙光。諸如，何建明的《落淚是金》、《部長與國家》，呂雷、趙洪的《國運——南方記事》，孫晶巖的《中國動脈》，王宏甲的《中國新教育風暴》，朱曉軍的《天使在作戰(zhàn)》，黃濟人的《命運的遷徙》，徐剛的《國難》，趙瑜的《王家?guī)X訴說》，楊黎光的《瘟疫，人類的影子》，李春雷的《木棉花開》、《趕考》、《朋友》等等。
說到底，報告文學總是通過憂患意識和干預精神或建設(shè)性的批判立場，震撼著社會的關(guān)鍵部位和基礎(chǔ)要害�？梢妶蟾嫖膶W的社會性、時代性、文學性、快捷性所產(chǎn)生的能量和輻射是任何形式的創(chuàng)作難以替代的。
閱讀楊楊的報告文學，總有一種滌蕩心靈的純凈與明澈;總有一種期盼黎明的等待與曙光;總有一種歲月溫馨的感動與歷練;總有一種喚醒良知的明媚與豁達;總有一種啟悟人生的淡定與從容;總有一種激悅思緒的飛揚與迥異;總有一種回腸蕩氣的盎然與灑脫;總有一種凌厲敏銳的飽滿與思索。無論是作品的開頭還是結(jié)尾，總是給人一種欲罷不能，意猶未盡的強烈和震撼，豐盈而厚重，淋漓而酣暢。
“眼下，就是最有靈性的小燕子，也很少從萬里之外的南方光顧壩上了。過去，很多人家的屋檐下，總有燕子銜泥壘就得巢穴。如今，那敏捷如劍的的身姿或嘰嘰喳喳的喧鬧消失的仿佛成為了遙遠的記憶。即便是昔日不畏嚴寒的麻雀、百靈、畫眉、喜鵲等等也很少出現(xiàn)了。曾經(jīng)，那落滿枝頭或轟然而去的景象，以及歡快的鳴叫與鵲噪忽然靜謐的令人恓惶，甚至整個冬季再也看不到曾經(jīng)的雪花漫舞了。反常的實在令人驚異。秋日里，那成行鳴叫的大雁或孤寂遠遁的山鷹也不見飛掠蒼穹了。遠天，凝聚的只是一團又一團的愁云。更多的時候，被呼嘯的冷風颼颼地撕裂著，好像對人類發(fā)起了攻擊似的，漫過了天際……”
“那些原本肥沃的土地，硬是被井水和農(nóng)藥澆成了一塊塊的“鐵板”，不啻于核輻射。多少年以后，都將無法耕耘。留給子孫的只能是無望的蒼白，永遠的傷痛了。”
“曾經(jīng)，煙波浩渺的安固里淖，仿佛一夜間消失的只剩下了白茫茫的鹽堿，隨著風沙的彌漫在哭泣;曾經(jīng)，華北最大的察汗淖爾，魔幻似的龜裂成了泥巴，裹著腐爛的魚蝦在烈日下散發(fā)著悲愴;曾經(jīng)，神話般的月牙湖，幾乎成為了臆想中的描摹，蕭瑟的再也沒有了詩意的壯美與雄奇;曾經(jīng)，蜿蜒的鴛鴦河，蒼涼的竟然等不來一場山洪的爆發(fā)，更沒有了戲水的野鴨;曾經(jīng)，漣漪蕩漾的太子湖，不見了鷗鷺的飛翔，早已淡出了人們的視線，而被遺忘成了苦澀的憂傷;曾經(jīng)，轱轆車演繹的康巴淖爾，硬是覓不到了昔日的滔浪，沉寂的竟然劃不動一葉小船;曾經(jīng)，美麗的天鵝湖，只留下光禿禿的山丘，環(huán)抱著一段久遠的故事，再也不見了漁歌唱晚的槳櫓;曾經(jīng)，灤水的源頭，洶涌的閃電河，遠遠地望去，猶如一口敞著的鍋底，沒有了鳥兒的棲息，也不見了擺渡的艄公，更沒有了文人筆下的一瀉千里……”
每每讀著這些優(yōu)美而靈動的文字，那種撕裂的陣痛讓人徹夜難眠;那種強烈的前沿精神和悲天憫人的情懷，無刻不再喚醒著人們的良知和意識。
說到底，報告文學不同于新聞記錄。作家開掘的是新聞與生活的廣度、深度和厚度，而不是單純的快捷與時效。
無可置疑，無論任何形式的創(chuàng)作，其終結(jié)目的就是喚醒。如果沒有了喚醒，文學的存在就失去了價值和意義。唯有喚醒，才能窮理悟道，或受益終身。
古今中外，文學的覺醒無不源于一種真情，一種敘述，或源于一件小事，一段情節(jié)，更源于一種感召。不然便無法產(chǎn)生出藝術(shù)的想象，就不可能產(chǎn)生出強烈的共鳴與思想的火花。報告文學畢竟不同其它形式的創(chuàng)作，更有別于小說那樣可以展開想象的翅膀，天馬行空地虛構(gòu)，或恣意縱橫的臆造。報告文學，與時代同呼吸，共命運，最能引起大眾的關(guān)注，也最能震顫人的心靈。
時代和人民是報告文學的母親�，F(xiàn)實生活就是報告文學的源泉。報告文學就是時代的樂章。報告文學作家就是時代的歌者和精英。
正如習近平主席文藝座談會指出的那樣：“社會主義文藝，從本質(zhì)上講，就是人民的文藝。文藝要反映好人民的心聲，就要堅持為人民服務(wù)，為社會主義服務(wù)這個根本方向”。
“好的文藝作品就應(yīng)該像藍天上的陽光，春季里的清風一樣，能夠啟迪思想，溫潤心靈，陶冶人生，能夠掃除頹廢萎靡之風。”
誠然，能把一篇報告文學寫好寫活寫精，甚至寫到極致，絕不是一件易事。報告文學不僅需要人物、事件、情節(jié)等等的真實，而且更離不開那種藝術(shù)的感染和激情的勃發(fā)，以及創(chuàng)作前期的投入。諸如，采訪、記錄、整理等等。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可想而知。這樣的作家很值得我們敬重和愛戴!
楊楊的報告文學《水，生命的憂患——中國壩上高原地下水資源嚴重匱乏紀實》之所以能夠產(chǎn)生如此強烈的反響，就在于作家為民請命，為民吶喊，為民憂患。
作品中，無論是情景的描述，還是人物的呈現(xiàn)，甚至是事件的突發(fā)等等，無不令人焦慮而牽掛。
“在北大灘那一帶，好多個鄉(xiāng)鎮(zhèn)因為缺水，一個又一個的男女走出去，膚色都是灰嗆嗆的，粗糙的看不出一點兒細膩或白凈。三十歲的年齡就像六十歲的樣子。牙齒幾乎都是鐵銹鐵銹的那種。原本俊秀的姑娘常常因為一嘴銹色的黃牙，硬是找不到婆家。原因就是水質(zhì)變異了。澀澀的，越喝越渴。外鄉(xiāng)人喝了就鬧肚子。痢疾。后來聽說，有的嬰幼兒竟然患上了軟骨病或智障等等。經(jīng)過確診，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水質(zhì)變異造成的。實在是令人憂慮啊!”
特別是結(jié)尾部分，寥寥數(shù)筆，卻是那樣的發(fā)人深思，令人猛醒。
“現(xiàn)實就是這樣的殘酷。一眼眼的機井鉆下去，到底是水多了，還是缺水了?”
楊楊的報告文學，猶如一縷吹開溟濛的惠風，時刻都在給人以清醒，以明達，以拷問。恰似破蛹的彩蝶，看到的是春天，是溫暖、是美麗。輸送的永遠是社會的良知和責任!為我們這個繽紛而浮躁的世界注入了一種生命的律動，一種氤氳的詩意，一種壯闊的波瀾!
深信，作家的血脈與時代的浪潮永遠是奔騰不息的。
最后，衷心祝愿楊楊能夠?qū)懗龈喔玫木妨ψ鳌８姓贂r代，見證歲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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