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jì)初，一個叫辜鴻銘的人用英語寫了一本題為《中國人的精神》的書，在西方世界引起了廣泛關(guān)注。此后的百年內(nèi)馬相伯、蔡元培、梁啟超、陳獨秀、蔣夢麟、胡適、梁漱溟、傅斯年、潘光旦、陳原等人都曾先后寫下過多篇有關(guān)中國精神論述的文字。進入新時期以后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由于種種原因人們的注意力逐漸地轉(zhuǎn)向物質(zhì)，于是有關(guān)精神思考方面的東西便少之又少了。
19世紀(jì)英國現(xiàn)實主義文學(xué)代表人物狄更斯在他的名作《雙城記》的開篇中寫道：“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代，這是懷疑的時代。”狄更斯的這句話在一定程度上似乎也可以用來形容我們此刻所處的這個當(dāng)下。面對著一個商潮沖擊、物欲橫流的時代，面對著一個唯官是從、見錢眼開的社會，面對著一個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的當(dāng)下，作為知識分子又該如何呢?是隨波濁流呢，還是遺世獨立呢?哲學(xué)家張載在談到知識分子的使命時這樣說：“為天地立心，為萬民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很長一個時期我一直認為，作為一個知識分子就應(yīng)該像張載說的那樣，崇高而憂郁。看到劉家全的《中國精神論綱》我再次想到了知識分子的使命這一命題。
《中國精神論綱》是怎樣的一本書呢?該書的扉頁中赫然印著這樣一段文字：“一本觀察社會、思考人生、探尋生命意義的大眾之書。一本處于困惑、徘徊、彷徨之中的國人當(dāng)讀之書。一本打擊一大片，得罪兩千年的文化顛覆之書。一本引起眾多質(zhì)疑、頗具爭議的問題之書。一本讀不進去催眠，讀進去拍案的選擇之書。”說實話，我在看到這段文字后，心中也曾一度發(fā)問，會不會是夸大其詞呢。如今類似于這樣的溢美之詞幾乎充斥著所有的書籍和報端。然而事實情況是，我在閱讀到全書的約1/3處時便不得不承認策劃這段文字的編輯的英明和過人。我以為就全書而言這段話大體上還是公允的。在這本長達20萬字的著作中劉家全全面闡述了他對社會人生、民族國家的種種思考。這其中既有他對生命目的、生活意義的追問，也有他對時下物質(zhì)膨脹精神萎縮的批判，更有他對民族前途命運的擔(dān)憂。我在閱讀完《中國精神論綱》一書后，將書中作者的觀點分成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我完全贊同的，譬如：作者在對傳統(tǒng)文化進行反思時有關(guān)孔子思想的13條提煉和總結(jié);對現(xiàn)代化的思考、對人性的三種分類、以及對“馬加爵事件”等社會熱點問題的客觀分析等。這些觀點新穎犀利、精辟獨到，有些甚至堪稱不刊之論。第二部分是似可進一步討論與商榷的，例如，作者在書中不止一次提到的關(guān)于“民族精神文化正在全面淪落”的評判。第三部分則是我不同意的，譬如，作者認為“中華民族缺乏堅貞守一”、“魯迅缺乏寬容博愛”等。伏爾泰有一句名言：“我可以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誓死捍衛(wèi)你說話的權(quán)力! ”的確如此，你也許會不同意《中國精神論綱》一書的某些觀點，但你卻不能不為作者的那種獨立思考的勇氣和執(zhí)著的精神所打動。記得書中有這樣一段話：“中華民族只重人際斗爭，無視人間博愛，窩里斗，只求感官享受，漠視精神價值”，我們姑且不談這段話是否復(fù)合歷史事實，在學(xué)理上是否能說的通，首先說這樣的話本身是需要勇氣的，是要冒風(fēng)險的。 一個敢于說真話的人是令人尊敬的。類似于這樣的話語在《中國精神論綱》一書中是舉不勝舉�！吨袊裾摼V》一書的第二個特點就在于作者著眼的超前和長遠。哈佛大學(xué)第21任校長艾略特說過，人類的希望取決于那些知識先驅(qū)者的思維，他們所思考的事情 能超過一般人幾年，幾十年甚至是幾個世紀(jì)。的確如此，凡人只想到今天的事，愚人則僅記著昨天的事，只有智者才胸懷廣闊想著明天以至十幾后可能發(fā)生的事，從而為今天定計。劉家全是一個智者，這從他提出的“辦清醒的大學(xué)”的辦學(xué)理念中就能看出�！吨袊裾摼V》一書充分表現(xiàn)了一個知識分子的憂思。這種憂思是那樣的憂心忡忡、那樣的痛心疾首、那樣的震耳發(fā)饋、那樣的催人深省。也許有些會說劉家全的拷問與憂思是故作高深、杞人憂天，但是我不那樣認為。我認為劉全家的憂思不僅是必要的而且是必須的。我們有必要在狂熱時保持冷靜，在迷茫時保持清醒。同樣，一個偉大而繁榮的時代也決不能沒有靈魂，沒有信仰，沒有道德。
我以為《中國精神論綱》一書的最大價值就在于作者那種獨立思考、堅持己見的精神。徐悲鴻說過，一切的成功者都是偏執(zhí)狂，獨持偏見、一意孤行。劉家全似乎正是如此。他秉行自我、堅持獨立，即使不一定正確也要發(fā)出自己的聲音。知識分子可以分成三類，高、中、低。低級的知識分子是照本宣科、人云亦云;中級的知識分子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只有高級的知識分子才能夠自創(chuàng)學(xué)說、自立門派。《中國精神論綱》一書無疑是接近學(xué)說的。何況論綱本身就留有很大得空間。也許劉家全還會繼續(xù)完善哩。
讀完《中國精神論綱》一書我的最大感受是這是一本值得我們不斷去琢磨、不斷去切磋、不斷去玩味的書，盡管它讀起來有些艱澀。通過閱讀《中國精神論綱》一書我對劉家全先生有了一個更為全面也更為真切的認識。劉家全說，人不僅僅只是活著，更重要的是要思索活著的精神價值，活著的生命意義。人類只有進行崇高神圣、莊嚴(yán)肅穆的精神體驗時，生活的幸福和美感才能充分地體現(xiàn)出來，生命的價值和意義才能實現(xiàn)。讀到此我終于明白，無論是興實業(yè)、辦大學(xué)還是編書寫文章，劉家全的終極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體驗生命的意義并進而去履行一個知識分子行動的、心靈的道德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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