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清明時節(jié),祭奠亡靈,祭奠英烈,風徐徐。收到了四川盲人女作家杜江玲的散文《蓼葉溝》。這是一篇記敘散文!睹と嗽驴2012三月號。
蓼葉溝是祖國大西南的一條在地圖上找不到的偏僻的小山溝,滿山都是參天的青松翠柏,一條曲曲彎彎的清澈的溪水……幽靜、秀美如一幅畫卷。“十八名剿匪英雄”中的十七名戰(zhàn)士就犧牲和長眠在此。散文就在這樣的大背景中緩緩展開。
故事并不復雜,講述戰(zhàn)爭結束了,山東大兵、剿匪英雄沒有去城市享清福,而是背井離鄉(xiāng),留在這塊貧瘠土地上,陪伴長眠于此的十七位戰(zhàn)友們的英靈。“那場特殊的文化運動”,在一個晚秋的深夜,他救起了一位因為受不了殘酷迫害而準備在這山溝溝里訣別塵世的年青女教師并收留在身邊。然而,半年后,女教師還是被五花大綁押赴刑場槍決。故事糾葛著人性黨性。
散文文字流暢明快活潑,詞句簡潔優(yōu)美,朗朗上口。惜墨如金,文句精煉,思想內(nèi)涵豐富深刻,其容量之大遠遠超過了小小1700字篇幅。
生活細節(jié)是文學性的重要標志和特征。作者善于觀察日常生活現(xiàn)象,善于敏銳捕捉生活細節(jié)所蘊藏著的的精神的靈魂的內(nèi)在本質(zhì)。對于生活細節(jié)的描寫有著扎實的文字基礎和嫻熟的處理技巧。文中“那一雙大手拍落在我肩上,一口濃厚的膠東口音:“閨女,你還會帶領你的學生們來嗎?”。一筆簡單勾勒,就把英雄和藹可親仁慈的形象活脫脫地表現(xiàn)筆端了。
文中,年青女教師被荷槍實彈的戰(zhàn)士押解著,綁赴刑場槍決。押解途中,作者采用了行進中的瞬間靜止處理,給她正面頭部肖像的特寫鏡頭。這樣,在放大了的黑白相間的寸發(fā)背景烘托下,“她寫滿思念、無奈卻又堅毅的臉龐”。寥寥十余字,就折射出了她對生命的存在本質(zhì)的理解,人性、人權,人的做人的尊嚴的神圣不可侵犯。自信。高傲。凜然。讀到這兒,又有誰能不為之而動容落淚呢?
散文《蓼葉溝》,作者以飽蘸感情的筆謳歌了剿匪英雄忠于黨忠于人民的本色。正常年代好說。在非常的、特殊的時期呢?怎樣才叫忠于黨忠于人民?怎樣才能做到忠于黨忠于人民?對于主題的深入探討,作者生動鮮活地用形象給予了揭示。當剿匪英雄確認年輕的女教師是無辜的受害者,決然收留包庇了她。這在當時的刑法是一種犯罪,他卻敢于蔑視。當年青女教師倒在了行刑戰(zhàn)士的槍口下而爆尸荒野時,英雄”想方設法弄回了她的尸體,悄悄掩埋在蓼葉溝那塊巨大的山石邊。”他用原始地、淳樸地、執(zhí)著地維護了年青女教師作做人的尊嚴。以人民利益高于一切體現(xiàn)了對黨對人民的赤膽忠心。
讀者也許會問,這是怎么了?故事絕非聳人聽聞。四十年前,也是在“那場特殊的文化運動”,女烈士張志新同志,堅決抵制極端路線,致死不低頭,被槍決。以寶貴的生命譜寫了一曲忠于黨忠于人民的壯歌。
八十年前,中央蘇區(qū)第三次反“圍剿”前后,第二次大規(guī)模肅反打“AB團”運動又開始了。“這些同志都被打成了‘AB團’,差點就被槍斃了,是師政委黃克誠自作主張,不顧個人安危,派人把他們藏進這個山洞的……每天,黃克誠都派人悄悄上山,給這些人送飯吃……遇到打仗時,他就派人把躲在山洞里的人叫下山,讓他們回各自的隊伍帶兵打仗;戰(zhàn)斗一結束,這些人立即上山躲藏。”(摘錄自《共和國十大將軍傳——03黃克誠》
壯哉!共和國開國大將黃克誠。當年,自己幾乎被槍斃,保護下了一大批紅軍指揮員的生命(革命種子)。演繹了一曲盡忠而不愚忠的陽光燦爛的忠于黨忠于人民的壯麗樂章!
杜江玲在主題把握、開掘上,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十年前,當盲人文學作品還停留在敘述盲人以淚洗面的悲苦無奈階段,她的散文《我那美麗的沱江水》就牢牢把握住了樂觀、自信、向上,得到了專家的很高評價。
如果說十年前杜江玲這篇《我那美麗的沱江水》關閉了一扇“以淚洗面”的大門,那么今天,在盲人文學作品對于主題的把握和開掘還停留在一般水平時,杜江玲的散文《蓼葉溝》對于主題的深入開掘做了有益的嘗試。把這一扇僅僅透著一條縫隙的窗子推開到了一尺。
剿匪英雄感動了作者。作者把她的真實情感和創(chuàng)作熱情潑灑進了散文《蓼葉溝》,給了讀者更多思考更多感動更多醒悟。讀者不禁會問,如此悲劇日后還會重演嗎?怎樣才能在日后干凈、徹底、全部地消除和杜絕此類人間悲劇的重演?讀者也深深沉入了粘稠的思緒……
車輪滾滾,作者告別蓼葉溝,車內(nèi),費翔深沉地唱:“歸來吧,歸來喲,浪跡天涯的游子……”這纏纏綿綿的歌聲給本來就已經(jīng)深深沉入粘稠思緒的作者——甚至是讀者——更加添了一縷新的粘稠。
“歸來啊,歸來喲……”是在召喚浪跡天涯的游子嗎?還是在召喚烈士的英靈?多災多難的百姓亡魂?還是在召喚作者和讀者從不盡的思緒中走出來?是該從昔日的痛苦中回到今日的生活現(xiàn)實中來了。今日的改革開放,國立強盛,百姓安康,以民為本社會和諧。應該倍加珍惜。
散文《蓼葉溝》,文字上漂浮著散發(fā)著淡淡的韻味兒。在盲人文壇中,寫散文寫出韻味兒的作者不多,杜江玲是其中之一。記得以前,我在《盲人月刊》看了一篇貴州盲人作者寫的散文,結尾部分有百十來字玲韻味兒濃重。我思忖思忖,撥通了她的電話,問,“這篇散文是你給指點修改的嗎?”聽筒先是沉默。沉默過之后是一串狡黠的笑。笑過之后她坦承“那百十來字是我直接寫上去的。” |